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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破开云层,倾泻在瓦房的房顶上,兴许是这些天雨水比较密集,晶莹的水珠从房檐落下,如珍珠般摔得粉碎,从离开房檐到坠落地面这短暂的一生中,它折射了一缕光辉,打湿了一片空气,也倒映出了房顶刚刚挤破薄薄土层探出脑袋的一株嫩草。

书声,如清泉般从下方的窗口缓缓流淌出来,枕着凉爽的风,小草惬意地伸个懒腰。

一个月前,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山村突然多了一个老人,凭空而出的房屋以及乘坐而来的马车,似乎都意味着他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在当前人境情形极为混乱的情况下,除了秦忘,没有一个人敢踏入那院落半步。

然而,过了几天,村民们惊讶地发现,那个经常跑到山里,总是不见踪影的秦忘,这些天却总是规规矩矩地在下午来到院前,在作出一番奇怪的举动后,他就推开院门,有人壮着胆子观察,当秦忘进入瓦房,看到那个老人后也会作一次这个动作,然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一阵奇怪的朗读声从房中传来。

“秦忘!你每天在那个怪房子做什么!?”秦忘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许多孩子的注意,先前和他关系不错的孩子们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听我妈说,那些从村庄外面来的人,都喜欢吃小孩……秦忘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先生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更没有吃小孩!”秦忘涨红了脸,解释道,“荀先生是一个读书人,他有很多很多书,可能是因为第一天我帮他搬书了,他就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读书识字……我娘也没有反对……现在就是每天识字背书,绝对没有吃人这种事!”

“读书?读书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读书做什么。”秦忘挠挠小脑袋,赧然道,“荀先生说,读书多了就会知道……不过这些天我还是学了很多字,然后看到了好多故事……”

“故事?秦忘你会讲故事吗?”一听到有故事,更多的孩子围了过来,嚷嚷着要听故事,凭借着对书中故事的记忆,秦忘奶声奶气地讲述着他从书中看到的外面的世界。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在一个故事结束后,他们总嚷嚷着让秦忘再讲一个,可是秦忘这么大的孩子,小脑袋中又能装下多少故事呢?

“我……我已经没有故事了。”秦忘苦着小脸,“因为我也刚开始识字……但是先生说,只要识字够多,就能从书中看到越来越多的故事!”

“秦忘,你说……我们要是也去识字,也能像你一样,知道这么多好玩的故事吗?”一个孩子问道。

“肯定能!”秦忘用力点点头,“荀先生说了,文字本身的使命就是开化众人,所有人都能学……”

“那我们也要学!”

“秦忘,你去跟那个老头说……我们也想识字,我们也想看更多更好玩的故事!”

就这样,被故事吸引的孩童越来越多,小小的瓦房中,读书声也越发洪亮。起初家里的大人们还对老人抱有怀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那些疯疯癫癫的孩子们越发彬彬有礼,说起话来也越发条理有序,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们慢慢也就接受了老人的存在。

这些无人管教,本该生于山村,死于山村的孩子们,知晓了那奇怪的举动叫施礼,明白了要对教导自己识字的老人叫先生,也学到了观察天空大地,花草鱼虫。

院门,被轻轻敲响,房中的书声微微一滞,台前的老人笑着摇摇头,示意继续,孩子们重新低下头,或读或背由这老人一点点手抄的书籍。这位荀先生则一个人离开了瓦房,走过小小的院落,拉开了院门。

“老丈,今天的太阳太毒了,能讨口水喝吗?”门外站着一个头顶斗笠,身后背着竹篓的年轻人,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苦味,这似乎是一个常年往深山跑的采药人。

老人笑着点点头,将年轻人引入院里。院里靠近房门的角落有一个黑色的水缸,老人打开缸盖,舀了一瓢水递给他,年轻人腼腆地摆摆手,摘下竹篓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还沾满紫青色草药汁水的陶碗,一遍道谢一遍接过水瓢,将水倒在碗中。

“你这是……”

“我们这些干粗活的,脏得很,您家里的水瓢这么干净,别让我给糟践了!”年轻人咕嘟咕嘟喝上一口清凉的泉水,随后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这里靠近瓦房,毒辣的阳光被房子挡住,只留下一片阴凉,年轻人的斗笠倾斜,露出一张普通的脸。

“咱们都是普通人,哪里分什么干粗活的干细活的。”老人笑着再舀了一瓢水,也没强求,倒在了年轻人的碗中。

“老丈,我也算是这个村里的熟人了,前段时间来的时候您还不在这儿呢……”年轻人再喝下一口,踮着脚望向瓦房,这里离窗户不远,他勉强能看到里面的读书的场景,“您这是……私塾?”

老人微微一笑:“你还知道什么是私塾?”

“知道,当然知道!”年轻人稍稍有些得意,“不瞒您说,我们采的这些药,可是要送到城里的!城里什么没有?不但有私塾,集市,连酒馆饭馆都有!那才是真正的好去处!”

老人扬了扬眉毛,也没搭话,笑着点点头。

“多谢老丈!”年轻人收回目光,朝着老人一拱手,“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歇着吧!”说完,重新背起竹篓,向院门走去。从年轻人离开瓦房到他拉开院门,老人自始至终都笑吟吟地看着他,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院落,身形马上要被院门遮住的瞬间,老人突然开口。

“秦忘身体里的死亡之力……是你的杰作吧?”

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得无比安静,短暂的一息却如同一炷香般漫长,年轻人拉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颤,他没有回头,声音差异而充满平静:“老丈您在开玩笑吧……什么死亡之力……秦忘的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仿佛没有觉察到年轻人的异样,老人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老糊涂了……秦忘那孩子健康的很……”

“我就说嘛!”年轻人笑了笑,“之前我路过村里,都会留下来给孩子们讲讲故事,我对秦忘这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特别聪明也特别有礼貌……啊呀,都这个时间了,老丈不和你多说了,我还得上山呢,要是再耽误下去,天黑可就下不了山了!”

年轻人离开了,老人望着关上的院门,闭目沉思片刻后,重新回到了屋中。

从院中离开,年轻人快步走向山里,路上偶尔有熟人,也不过简单打个招呼。村庄虽然在山林里,可也不是太靠近森林中心,年轻人脚程不慢,片刻功夫便远远离开了村庄,左转右转,在一片石林下,年轻人停下脚步,诡变森罗施展下,面孔变成原本的模样。

“你被发现了?”树后转出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她的眼眉弯弯,似乎是在调笑他,“不是说你的变幻法诀天下无敌,哪怕是比你强一个大境界的强者都无法看破,怎么如今面对一个毫无修为的老人,却被一下子戳穿身份了呢?”

“他修为上或许是普通人,但眼力却是摘星。”没理睬卡欧的冷嘲热讽,王磐声音很平静,并没有被戳破身份的恼火和尴尬。

看到这个青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卡欧也失去了再调侃他的兴致。她来到王磐的身边,有意无意地问道:“秦忘在哪里……什么事吧?”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你……”卡欧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即便她嘴上说着对方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老人,可让她却面对曾经的摘星,她还是十分畏惧,现在她只是担心,要是这个老人透过蛛丝马迹,发现秦忘和混血有关不清不白的关系,说不定就会有危险。

“放心吧,你的弟子没事。”

“没事就好……等一下,什么叫我的弟子?”卡欧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你的弟子好不好?!”

王磐没有争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老实说在决定试探荀文昌之前,王磐并不认为这个修为尽失的老人能看破自己的诡变森罗,然而当他敲门进入院子的时候,准确来说是他和荀文昌见面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这个老人看破了自己。

他或许没看出自己是混血,可他一定看出自己不是普通的采药人。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王磐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的目光穿过树林,看到了隐匿在村庄不远一个新开辟的洞府之中的一个人族强者。此人修为在踏阶境,气血极其雄厚,虽成天修行,可一抹灵识却始终挂在山村之中。

显然,此人就是被派来照顾荀文昌的。

只是踏阶境的话,即便暴露,也没有太大风险。

“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吧……”

……

无罪之城。

芙蕾雅慢慢睁开眼睛,一道道紫色的纹路出现在她的身上,她的修为又恢复到了别人眼中的腾空境,不过她的真实修为是什么,恐怕只有她和她的父亲知晓了。

“这一战,我可得罪了不少人啊……”芙蕾雅伸个懒腰,叹了口气。的确,这场战斗虽然结束了,可战后余波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周边。因为她出谋划策攻下了鹤虹城和文星城,导致人族两大宗门都将矛头对准了她,而她在最终战斗时用的“小伎俩”,也彻底断绝了她在魔族心中好人的形象。

当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无钟城的时候,佯装回到无罪之城的芙蕾雅则悄悄来到了最前线,在她和那个女人的指挥下,神族快速攻占了跑马城。

的确,他们和魔族签订了所谓“契约”,但是拜托,这是战争啊,契约什么的,还不如一张废纸。

战争的主动权,永远要握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成功夺回了跑马城,让神族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损失太多,可触犯众怒的芙蕾雅所处环境显然更加糟糕,莫说出城,即便是在神族本土的无罪之城中,她就遭受了大大小小不下五十次的暗杀,这其中还不包括将近三百次的送到海棠被布诺扣下的暗杀任务。

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芙蕾雅没有办法,只能在父亲的庇佑下,于困斗场的阵法中苟延残喘。不过偶尔也有能出去放风的时候,父亲和那个女人商量好了,要是有她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勉强能出去溜达一会……

房间的门,被一股寒风冲破,无数寒霜从门外蔓延,雪花飘动,慢慢落在自己那价格不菲的红绸被单上。

璧中的火炉,在那个女人进来的瞬间,似乎也被冻结。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如雪的女子。

“听阿尔斯说,你又想出去了?”女子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即便已经跨过了云日境界的门槛,成就了拨云,芙蕾雅却仍然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真是搞不懂……明明是月亮,却偏要修什么寒冰之道……

“有点事,想找神皇大人商量……芙蕾雅身份低微,总不至于让神皇大人亲自过来一趟吧?”芙蕾雅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双眼闪烁月亮神印的女子。

战争结束这才几个月,她的身形就从那个洋娃娃般,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非她眼中的神印不能作假,恐怕芙蕾雅都会以为她变了一个人。

看来为了赢下那场战斗,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女子点点头,来到了芙蕾雅的身边。身边有了她的存在,即便对她本身携带的寒冷极为抗拒的芙蕾雅,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丝毫恐惧和顾忌,芙蕾雅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困斗场,来到街上,慢悠悠地腾空而起。

就在她离开被阵法守护的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不止十道目光扫过自己,可当这些目光略过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所有目光主人的恐惧。

“我们走吧。”芙蕾雅笑容极为灿烂,因为她知道,只要有她在,摘星不出,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毕竟她可是月光王城的城主艾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