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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张汉卿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对张作霖、张作相、孙烈臣等奉军元老们详细分析了一下国际上对于苏俄政|府即将进行的干涉态度、日本人一旦进入之后的所可能造成的尾大不掉的风险后,张作霖一锤定音:“趁小日本还没下手,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之前它取得的地方老子无可奈何,可是它再想占新地方,门都没有!”

一些“持重”的将领们担心这样会激起日本的反弹,张汉卿表示:“弱国无外交。我们无论做任何进步,都会导致日本的反弹,这是由日本的国策决定的。冲突是一定的,但只要我们本着有理、有利、有节的策略,不给日本下手的机会,大的冲突相对不易发生。不过如果真的还是发生了,那就表明,无论我们如何退让,仍然不会满足日本人的欲壑,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张作霖是少有的支持张汉卿的大佬,他本来就对日本人在东北的恶劣行径从骨子里不满。见大家都怕日本人,于是插言说:“招集奉天各县的警察局长开个会,动员人力,一夜之间就把南满铁路的铁轨都埋到地底下了。然后十几万东北军主动打大连的一万五千日本兵,能把它打得得一干二净,咱干吗要怕小日本呢?”

是啊,从正史上看,到1919年,日本才在关系到国家实力的一个重要指标上赶上中国,这个东西其实放在后世已经不值钱了,它叫GDP。

这个时代,刚刚进入热兵|器时代不久,人力、地盘、持久力,才是判断一个国家是否为强国的重要标志。在这个方面,东三省虽然只是 中国的一隅,但它对日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庞大的存在,如果它发力的话。

中东路之所以被俄、日甚至英美觊觎,是因为它是当时中国所仅有的几条交通大动脉之一。在东北,它是连贯中俄最方便的道路,也是俄西伯利亚连接其远东国土的捷径。另外,从哈尔滨向长春,将连接到日本控制的南满铁路(长春----大连)。俄国控制它,既可作战略上的缓冲,也可以轻松控制东北并获取丰富的资源;英美控制它,可以在俄日势力范围内打入锲子;对日本的意义则更大:既可以借此控制全部东北,去完成其控制满蒙使之成为第二故乡的既定国策,也可以作干涉苏俄的跳板。

这条铁路对中国特别是东三省的作用更大:它是黑省的大动脉,对于发展经济、于军事上的作用不言而喻;在日本人进入海参崴之前控制它,将使得黑省的主权牢牢地把握在东三省巡阅使署手中,并隔绝日本人想借此路与南满铁路会合的野心。

单以哈尔滨而言,为中东铁路本支线的分歧点。俄国人善意经营,称为东方的莫斯科,其经济条件,在整个东北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张汉卿的设想中,黑省本来就是奉系称霸中国的大后方,必须揉不进沙子。

几乎是俄国国内战乱一起,黑龙江奉军即收回中东路守备权。经张作霖“请示”,中|央政|府任命黑省督军孙烈臣兼中东铁路督办,由张汉卿担任会办并全权处理此一事务。

甫一上任的张汉卿即刻抽调卫队师主力进入哈尔滨。他声明中国对中东路享有完全主权,出兵接管了原沙俄外阿穆尔军区司令部、护路军参谋部、宪兵司令部、警察局等机构。

北极熊第一次在绽放的海棠下屈服了。由于其国内一团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有什么比较有系统的指示。所以在强势奉军进入后,俄人基本上没做太大的挣扎。局势混乱,谁也不敢冒着打仗的风险和奉军一较高下,关键是胜利的希望渺茫,何必做无谓之争?

只有当尘埃落定的时候,人们才发觉,张汉卿选择此时占领中东路的时机是如此巧妙!

因为此时民国政|府对由苏维埃主导的十月革命结果并不承认,中国驻俄公使刘镜人奉命在二月份撤出莫斯科以示抗议,中国政|府宣布继续承认克伦斯基政|府(二月革命资产阶级政|府)的外交代表,并指示张作霖派军队封锁东北边境地区以图孤立。

就因此,正史上中东路的归属问题一直未能得到有效的确认,等到苏俄稳定局面之后,又是一阵唇枪舌剑,后来的少帅按捺不住和苏俄打了一架,惜败,于是中东路重新补以苏俄人控制。

就因此,张汉卿抢先造成事实,并在其后以此作为中苏和平的一道筹码,可谓有先见之明、时机的把握恰到好处。

不过张汉卿在和孙烈臣商议后,其主力不是驻扎东北和俄接壤处而是放在了长春与日军接壤处,当然美其名曰防止俄人向奉吉渗透,这是有充分理由的。

苏俄国内的乱局同样影响了生活在哈尔滨的俄国侨民。十月革命和苏俄国内战争的爆发,大批白党士兵、军官、哥萨克、尚不了解新党的知识分子和群众以及商人地主,还有沙皇俄国的政|府官员们,这些说好了是持不同政见的人,也就是反布尔什维克的人纷纷外逃。他们被称为白俄,是与赤化的“红色”苏联人相对应的群体,是新旧两党中的旧党。有钱的就往德国法国等国家奔去,而更多在西伯利亚、远东的人就近选择了中国。

这时候的哈尔滨,还只是黑龙江省属的一个市,不过因为处于中东铁路“T”型交叉口,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凸显,并逐渐在经济上超过了当时的省会齐齐哈尔。

许多白俄都有一个辉煌美好的过去,漂泊在异国他乡依恋于往事便成为他们的常态,想想曾经的公爵夫人不得不倚门卖笑,便蓦然觉得时代是可悲又可叹。很多人来到中国的时候并不贫困,那时候他们带着花花绿绿的、印有彼得大帝头像的卢布,逃难的时候当然得节俭着花,然而苏俄政|府新币制的建立,使得他们手里的卢布也随着一个寿终正寝的时代变成废纸、变成在白俄旧货店出售的毫不值钱的小玩意。

只一年的时间,几经国际大环境的变化和长时间的流离失所,使得绝大部分白俄人的心态起了变化。没有钱,由于汉语不好,白俄要在中国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养家糊口殊为不易。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为了谋生,出卖身体这一古老的行业再度流行。部分白俄妇女逐渐沦为社会底层而不得不选择靠身体赚钱,她们放弃了自古以来的欧罗巴中心主义,良好地秉承了东正教隐忍克制的品质,即使她们中的很多人曾是沙俄时期的贵族。他们不再把中国人讥笑成“猴子”,沦落到这一地步,也只能由得“猴子”们在她们身上跳上跳下。

张汉卿适时打起了分化的主意,只是为了让中东路的回收减轻些压力。他决定实施一项制度,允许失去国籍的白俄人在中国境内合法地生活和务工,中国政|府保护他们的私有财产,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生存需要。张汉卿还许诺,如果中东路被收归国有,依附于这条铁路的白俄人可以保留当初的工作,这一雪中送炭的举措让白俄人有绝处逢生的感觉。他们赞同由中国政|府收回中东路的控制权,总好过被东洋和西洋鬼子们拿去。

哈尔滨总领事兼中东路督办霍尔哇拖(又译霍尔瓦特,俄国人名字的汉译就是这么拗口)系旧党首领,为新党所反对,几于不能维持秩序。俄罗斯新党在俄国革命一周年之际,为表示纪念,哈尔滨俄国各团体开会协议,要求承认海参崴临时政|府,霍尔哇拖不许。于是新党控制下的同盟罢工委员会要求其在二十四小时内将行政权交给海参崴临时政|府代表,霍尔哇拖也不听,俄人遂全体罢工。

正史上民国政|府倒是在民国七年初即迫令俄兵解除武装,使得中东铁路的护路权,始行收回。但是不久后干涉军(英、法、美、日、中----竟然还有中国!)共同出兵西伯利亚时,曾借口军事运输上的关系,由中、俄、英、法、意、美、日,各派代表一名,在海参崴组织委员会,以共同管理西伯利亚及中东铁路。这还是段祺瑞任总理的时候,与日本签署有《军事协定》,即《共同防敌公文》、《共同防敌协约》、《海军共同防敌协定》,无端让日本卷了进来,痛失好局。

张汉卿以此争执造成中东路瘫痪为由,趁机派兵占据同盟罢工委员会会所,一面解除俄国军警武装,迫令霍尔哇拖离开哈尔滨,并将政权交给黑龙江督军孙烈臣所带派的人员。

这一来就像天捅了个大窟窿。可是张汉卿不怕:俄国新政|府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远东这一块。旧俄在远东的实力有限,面对有心而来的奉军,他们完全无可奈何。

所以在他不计后果强势出击下,中东路全境顺利重新归于中国控制之下。消息传来,国人大振,苏俄人大忿、日本人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