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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卿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有所觉察的张作霖迅速跳下马车,蹿上马背。他戎马一生,做了将军后仍然不改胡子本色,每天都要抽出部分时间打熬身体,因此关键时刻,方显矫健身手。仍是如此,气浪还是掀翻了他的狗皮帽,炸伤了车边的一名侍卫。

炸|弹引爆瞬间,张汉卿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醒悟过来。也是在奉天讲武堂培养的手段,张汉卿反应敏捷,拨出配枪。

这时候卫兵已经乱作一团。也是,和平承久,这种专门针对大帅的暗杀还没发生过。不过他们也是了得,也几乎在爆炸同时拨出短枪----张作霖的马队用的都是马枪,清一色德国制,特点就是出枪快,利于近战,毕竟,作为侍卫,面对的不是大炮,而是几近近身。

车夫一击不中,立即又向包裹中抓去。这是先前制定好的战术,不管第一击中与不中,第二击都是要发出的:如果首次不中,这下是作为补救;如果首次命中,这下是作为逃跑的掩护。所以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第二枚炸|弹又被他擎在手中。

张汉卿虽然满腹经纶,这种真枪实战的场面却是前生后世所未见。不过还好他有过被枪击的“经验”----当然张汉卿宁愿不要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狭路相逢,赌得就是胆量。在车夫引爆的瞬间,他已经冲在最前面,所以能否成功狙击车夫的后手,他至关重要。

张汉卿显示出了他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和冷静,拨枪、推开扳机、瞄准、发射。随着一声枪响,车夫应声倒地。

这是张汉卿第一次杀人,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面杀人,相距不足三米。这一枪,直接击中了车夫脖子上的动脉,血如泉涌。正拍马向前的张汉卿刹不住马蹄,两人相向,那血柱直喷向脸前,热热的,腥腥的,直欲作呕。

张汉卿瞬间石化:“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不是电影!”他艰难地勒住马头,侧过头来,凝视着身后的那个还能在地上懦动的车夫。

张作霖等人就看到了年轻少帅稚嫩的脸上带着的惊恐、麻木、愕然的表情,带着血的脸上给人以狰狞之感,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这一幕,深深地印在张作霖脑海中,让他时时刻刻记得,是这个长子,冒着血淋弹雨救了他一命。这位胡子出身的大帅,从此对“上阵父子兵”这句话深信不疑。随后一系列的放权,也与此莫不相关。

能够放权是因为,小六子杀人了,成长为真男人了。

也就在这一刹那,卖包子的钱爷、看报纸的王伯、买菜的何三爷、还有溜狗的黄举人都一齐啸动,钱爷从蒸笼里、王伯从报纸后、何三爷从菜篮里、黄举人从长袍下取出手枪。

街坊邻居们是怎么了?这平时和气生财与人为善胆小如鼠笑口常开的寻常老百姓是怎么了?

同样从震惊中醒过来的卫兵们忠实地履行了职责,不知是谁说了句:“保护大帅!”便有数个卫兵冲上前去,用身体护卫住张作霖。

枪如豆沙般响起,马上、地下的交战双方纷纷倒地。只片刻时间,张作霖的卫队已经有三个当场殉职。刺客们虽然也开始带着伤亡,不过他们似乎浑不畏死,能动的仍然死战不退。关键时刻,高纪毅带着数骑疾驰而至,一阵乱枪,压制住对方。还好卫队到底人多,一阵激战后,终于将行凶的几人击毙。

街上人群如鸟兽散,百姓开始混乱,这让局势非常凶险。有前车之鉴,谁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残存的刺客混迹其中,唯一安全的办法,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高纪毅不及详述,脱下自己衣服塞给张作霖:“大帅,把衣服换给我。”

张作霖也是血性男儿,毫不拘泥,以以极快的速度同他互换上衣后说:“大难不死必有后报。”

高纪毅扬鞭大呼道:“你,你,你,跟我来,咱们引开敌人!”边行边向张作霖道:“大帅,去二十七师路上有埋伏,赶快绕道去将军府!”

两拨人马分开,张汉卿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水----是的,血与汗水----刚才这一阵激战,不吓出一身冷汗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乍逢变故,人还是很清醒的:“敌人准备如此周密,往将军府的近路必有埋伏,咱们不走平常路,宁可远一点。再说用马也多不了多少时间!”

此话正合张作霖之意。这位枭雄从暗杀中也明白: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刺杀,敌人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暗桩也要干掉他,没有后手是不可能的。与其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走一条不同寻常路,这样以快打快,肯定超出敌人的意料之外,反而可能会更安全。

当下伏在马背上,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扬鞭急驶,在马队的保护下,从小西边门背胡同,穿过大西边门绕道奔回将军署。

远处阵阵枪声渐远,应该是高纪毅的故弄玄虚引开了一些敌人吧?随着张作霖一行离开小西门转道别处,本该安静的临近将军府的大路迅速喧闹了。形形**的人群望着“过家门而不入”的张作霖等人的背影互相打着眼色,然后在某个手势下渐渐逼近将军府的大门。在风声与马蹄声中,似乎有人气急败坏地骂了声:“八嘎!”

是啊,在高纪毅身着张作霖的将军服时,几乎所有埋伏的刺客们都被惊动了、暴露了。打虎不死,必有后患。张作霖可不是好相与的,他必然要对此事进行调查。可能够组织起这么大的阵仗的,除了日本人,在奉天,还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这调查,是一查一个准。以张作霖的性子,不闹个底朝天,就不是张作霖其人。

土井少将穿着一袭黑裘,静静地立在沿街靠窗的一处房子里,忍不住扼腕长叹。张作霖连这三道连环杀手锏都平安躲过去了,他不奢望最后一道关卡能有所作为。

是到该断了三村这根线的时候了吧?他又有一丝不甘心。这一次暴露了关东军在奉天将军府周边的基本秘密力量,还给日本人与张作霖之间产生了不和的种子,可以说危害甚大。

劫后余生的张作霖一行在一瞥帅府之路的危机后坚定了绕远路的想法,这一点是张汉卿临时想到的,敌人应该想不到,总不成他们能把所有的通道都封锁了,就目前驻东北的日本关东军也做不到。可是他们仍小心翼翼,幸好一路虽然风声鹤唳,却没什么变故。

经过奉天图书馆时,突然从图书馆门洞里跑出来一个人。极度紧张的张氏卫队果断地开枪,而张作霖则快马加鞭。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这个人在被数枪击毙后被发现手里攥着一个拧开弦的炸|弹。

饶是经历了今天的诸多变故,张汉卿还是吃惊不小,这刺客混迹于人群之中,防不胜防啊,怪不得毛伟人认为人民战争才是战胜一切帝国主义的法宝啊!

远处蹄声的的,应是无数兵马冲撞过来。张作霖面如土色:“难道日本人暗杀不成,改为明火执杖了?俺老张的命难道今天就交待在这里?”冷静过后,他可以断定,今天一系列的事件与日本人绝对息息相关。他叫过两名亲卫,指着张汉卿说:“你们带着小六子快走,万一有事,去黑省找吴大舌头。”

吴大舌头是吴俊升的绰号,他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管着整编第二旅,已调守黑龙江。此时的卫队旅张作霖料想张汉卿也没能掌握在手里,毕竟时日尚短,自己的二十七师又多是虎狼之辈,自己在时张汉卿可以受到颇多照顾,可若是不在,后果就难预料了。让他远走,也是预防自己万一有失,张家还有个指望。

张汉卿也是大惑不解:“就是哥不穿越,日本人也不应该在今天发生兵变啊?没道理啊?”不过在如此紧急关头,这个便宜老爸还是先想着自己安全,怎不感动?当下一摆手:“不行,你们护着大帅先走,我去看看。”父慈子才孝,不管是不是穿越,这份恩情得报。

张作霖一急想拉他却拉了个空:“小六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汉卿摆摆手说:“事到临头须放胆!父亲不经常这样跟我说吗?”他纵马迎上前,打开扳机。他的侍卫长姜化南紧随在身边,其他的几个卫士也是眉头不皱直接跟上,颇有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

“事到临头须放胆!”张作霖的野性也被激发出来,他甩下大裘,也亮出马枪,大喝一声:“有脑袋算一个,兄弟们跟我上!”能被张作霖选作侍卫的肯定都是绝对忠勇的人,见大帅新临矢石,哪有不奋勇争先的道理?都卯足了劲往前冲。

前面黑压压的马群由于急驰,先声压人,万马奔腾的气势绝非纸面描述可以体会。众人虽然不怕死,但明显地敌强我弱还是有些不安,连张作霖大脑都嗡地一声想到:“我张作霖英勇半生,难道今天在这里走了华容道?”而张汉卿紧张地伏在马背上,在一瞬间心里想得竟然是:“如果哥被打死了,会不会又成为穿越现代的第一人?”

近了,近了,张汉卿攥马缰的手心都是汗。

前面马队响起起伏的“哗啦”声,接受过军事教育的张汉卿知道,这是子弹上膛的动作。在间歇中,有人大喝道:“前面什么人?”声音很熟悉。

是郭松龄!这下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