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强提着一口气,借着夜色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那套公寓。
几乎是刚踏进房门,反手锁上的瞬间,她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玄关的地面。
渔姽等听了动静出来,见到叶彤受了如此重的伤,惊叫一声,纷纷围了过来,一个劲的想把叶彤扶起来。
但她太痛了,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那金袍人随手一击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不仅震伤了她的经脉,连精神都受到了冲击。
她艰难地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眼神却依旧锐利,带着不甘与深深的忌惮。
陈湛身边怎么会突然出现那样恐怖的存在?
那绝不是普通人,或者副本玩家能达到的境界。
就在她试图运转灵力疗伤,却发现经脉滞涩、灵力紊乱难以凝聚时,一个略带虚幻、却异常凝重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别乱动!你经脉受损,神魂震荡,强行运功只会加重伤势!】
是渡魂的声音。
作为与她性命交修的法器器灵,渡魂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糟糕的状态。
下一瞬,一道微弱的、几乎透明的灵体虚影从叶彤随身携带的渡魂令中飘出,悬浮在她面前。
那虚影此刻脸上却满是与外表不符的沉郁和后怕。
【你……】叶彤看着渡魂凝重的神色,心中一沉。
渡魂跟随她多年,历经大小战斗无数,即便是面对牧夜等,也从未露出过如此神情。
渡魂的虚影微微波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地道:【那个穿暗金色袍子的人……我认识。】
叶彤瞳孔微缩,屏息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沉睡之前,】渡魂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不愿回忆的梦魇,【就是他,随手一击,几乎将我灵体打散,本体渡魂令也险些崩碎。
我被迫陷入沉睡,在令牌里蕴养了不知多少岁月,才勉强恢复一丝灵性……若不是后来遇到了贺昭昭,她用自身精元和秘法温养,我恐怕早就灵识湮灭,彻底沦为一块死物了。】
叶彤心中巨震。
渡魂的来历神秘,其本体坚韧无比,哪怕是前世的她,也无法探究他的本源。
叶彤也一直知道渡魂曾受过极重的创伤,导致记忆残缺,力量也远未恢复,本以为是那群神围攻自己导致波及到他,却没想到,伤他之人,竟是今晚出现的金袍人!
而且是以那种碾压式的、随手为之的方式!
【刚才……我不敢现身,甚至强行收敛了所有气息。】渡魂的虚影看向叶彤,眼神复杂,【我怕……我怕我一出现,以他的境界,立刻就能认出我的本源气息。一旦他认出我,很可能会顺着我,联想到你……】
“联想到我?”叶彤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他认识……前世的我?”
渡魂沉默了片刻,虚影似乎更加黯淡了些。
最终,他用一种极其沉重、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泪的语气说道:【何止认识,上辈子带领那群所谓“神”将你逼到绝境,最终让你不得不选择自爆以护住这个世界的围攻中……他,虽然没有直接对你下杀手,但他是那群神只的合作者之一,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大神之一,他的沉默就是默许,他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支持!】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叶彤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那些模糊的、充满绝望与决绝的画面碎片——遮天蔽日的敌人、璀璨却冰冷的神光、以及最后那为了保护身后万千生灵而不得不做出的惨烈选择……
她一直以为,前世的敌人距离她很遥远,哪怕是牧夜等神到来,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却没想到,面对一个神的巅峰时期,自己居然连一招都没有接下。
重要的、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还偏偏是为了保护陈湛那个渣滓!
难怪……难怪那股力量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仿佛能审判众生的气息。
那是属于“神”的力量,是曾经参与围剿她的敌人的力量!
“他……是为了陈湛而来?”叶彤的声音因受伤和震惊而有些沙哑。
【不像。】渡魂冷静地分析,虚影绕着叶彤缓缓飘动,似乎在检查她的伤势,【看他出现的方式和最后带走陈湛的态度,更像是一种……随手布下的棋子,或者临时起意的庇护?
陈湛身上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吸引他那种存在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他既然出现在了陈湛身边,就意味着陈湛暂时动不得了。】
叶彤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和愤怒。
陈湛派人杀她,她却不能亲手报仇,反而被前世的仇敌所阻,甚至被打成重伤!
【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然后尽快提升实力。】渡魂的声音将叶彤从翻涌的情绪中拉回现实,【他这次可能没认出你,毕竟他没有直接参与你的围剿。
但他既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难保不会有认出你的一天。
我们必须在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发现你之前,拥有自保甚至抗衡的力量。】
叶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渡魂说得对,愤怒和不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看了一眼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糟糕的状况,沉声道:“我的伤……需要多久?”
渡魂的虚影闪烁了一下:【你伤及根本,寻常丹药和功法效果不大,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半个月,期间不能再与人动手,尤其是动用全力。】
“半个月……”叶彤闭上眼,将这个时间记在心里。
她重新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隐藏着更加坚定的决心和紧迫感。
“我知道了。”她借着纸新娘和渔姽的力,艰难地站起身,“先疗伤。”
她盘膝坐下,渡魂的虚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令牌,随即,令牌散发出温和而纯净的光芒,将叶彤笼罩其中。
一丝丝精纯的能量开始缓慢地滋养她受损的经脉和神魂。
渔姽和纸新娘也来了劲,一左一右往渡魂令里输送着力量,经过渡魂令转化成叶彤能用的力,汇入修补滋养她身体的能量中。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
公寓内,叶彤在疗伤的光晕中,脸色苍白,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