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们互相搀扶着穿过一道暗门,刚踏入新的空间,脚下便触到了柔软的地毯——与之前青铜殿宇的冰冷坚硬截然不同。
领头的壮汉紧握着霰弹枪,警惕地扫视四周,雕花的木柱、垂落的丝绸帐幔,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都让这群习惯了厮杀的人脊背发紧。
“这地方……不对劲。”
一个雇佣兵压低声音,指尖扣在扳机上,目光掠过那些雕着缠枝花纹的屏风。
“仙殿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话音刚落,前方的纱帐突然晃动,一个身着浅粉襦裙的女子缓步走出。
她发间簪着珍珠钗,肌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双杏眼含着浅笑,清纯得如同春日里的桃花。
“有人!”
壮汉立刻举枪对准女子,可看着那张毫无敌意的脸,手指却迟迟没扣下扳机——在这危机四伏的青铜仙殿里,他们遇到的不是机关傀儡,也不是诡异纸人,竟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美女。
女子似乎没看到他们手中的武器,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往纱帐深处走去,裙摆扫过地毯,留下淡淡的香气。
雇佣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跟了上去——他们已经和张雪宁、卡曼走散,或许这女子能带来些线索。
穿过层层纱帐,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间极大的厅堂,红木桌椅旁围坐着数十个女子,个个身着华服,有的抚琴,有的执酒,还有的随着琴声起舞。
她们的身材堪比世界顶级名模,腰肢纤细,身姿曼妙,脸庞更是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肌肤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轻柔的乐曲在厅堂里流淌,酒香混合着花香萦绕鼻尖,那些女子笑着招手,眼神温柔得能融化人心。
雇佣兵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有人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枪,有人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
“妈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美女……”
一个雇佣兵喃喃自语,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舞池走去。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有人接过女子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有人伸手揽住女子的腰肢,跟着她们的舞步扭动起来。
厅堂里的欢声笑语越来越响,没人再记得青铜仙殿的危险,也没人想起失散的同伴。
他们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乡中,手中的武器早已被抛到一旁,只觉得眼前的美好,足以让他们忘却一切烦恼。
厅堂里的酒香愈发浓烈,雇佣兵们搂着美女的腰肢,舞步早已没了章法。
有人扯开防弹衣的拉链,将沉重的装备随手扔在地上,金属碰撞声混着笑声,竟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举杯与美女对饮,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也毫不在意,只觉得眼前的温柔乡,比枪林弹雨的战场舒服千百倍。
“妹妹们,还有更舒服的地方吗?”
一个满脸横肉的雇佣兵捏着身旁美女的下巴,眼神里满是贪婪。
那美女娇笑着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厅堂后侧走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拥着怀中的美人跟上,没人再想起失散的张雪宁,更忘了这青铜仙殿里藏着的诡异。
转过一道雕花屏风,眼前出现一座冒着热气的汤泉。
泉池用白玉砌成,温水泛着淡淡的粉色,雾气缭绕间,竟让人有些恍惚。
雇佣兵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褪去衣物,赤着上身跳进泉中,温暖的泉水包裹全身,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宝贝儿,快下来!”
有人朝着岸边的美女招手,那些女子也不扭捏,褪去华服,露出雪白的肌肤,缓缓步入泉中。
雇佣兵们立刻围了上去,有的揽住美女的肩,有的将手探向水下,泉池里的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水面不断起起伏伏,一派放荡奢靡的景象。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个雇佣兵靠在池边,脑袋歪向一侧,双眼空洞地盯着水面。
他的皮肤依旧是之前的颜色,甚至还保持着咧嘴笑的表情,可若有人凑近看,会发现他的手臂轻轻一碰便会凹陷——那只是一张空荡荡的人皮,里面的骨头、血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活脱脱一个僵硬的皮俑。
旁边的雇佣兵只顾着和美女调笑,偶尔瞥见他,只以为他是喝多了睡过去,随口骂了句“没出息”,便转身继续寻欢作乐。泉池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将那张皮俑的身影渐渐笼罩,而温暖的泉水依旧在荡漾,美女们的笑容依旧甜美,仿佛这诡异的变化,从未发生过。
卡曼后背抵着立柱,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纸人,绝望中突然摸到腰间——那是迪邦家族的祖传之剑——腾蛇剑,剑鞘泛着暗金色纹路,此刻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咬着牙拔出长剑,剑身嗡鸣着闪过一道寒光,猛地劈向最前面的纸人。
“嗤啦!”
纸人被拦腰斩断,纸屑纷飞,可还没等卡曼松口气,旁边两个抬着纸浆桶的纸人立刻上前,将乳白色的浆液往断口处一糊。不过数息,那断裂的纸人竟重新拼接完整,纸臂一抬,又朝着卡曼扑来。
“怎么可能……”
卡曼瞳孔骤缩,挥剑又砍倒两个纸人,可结果依旧——破损的纸人被同伴用新纸和纸浆迅速修复,连动作都没停顿半分。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些纸人被砍伤时毫无反应,空洞的墨眼始终盯着她,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
就在这时,卡曼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便是一阵温热的濡湿感。
她心中一沉:“不好,月事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动作一滞,手中的腾蛇剑险些脱手。
可下一秒,她发现围上来的纸人竟齐齐顿住了脚步,原本僵硬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疑,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惧意?
它们往后退了半步,纸衣摩擦的“沙沙”声都弱了几分,再没了之前的凶悍。
“卡曼!它们怕你!”
被绑的张雪宁突然喊道。
她一直紧盯着纸人的反应,此刻终于看清——纸人的惧意,分明是在卡曼脸色变得难看之后才出现的。
她看着卡曼捂着小腹的动作,心头猛地一动。
“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卡曼愣了一下,随即咬牙点头:“是……可这和它们有什么关系?”
“试试!”
张雪宁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
“把血抹在你身上,还有剑上!说不定这血能治它们!”
卡曼看着眼前迟疑不前的纸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腾蛇剑,没有丝毫犹豫。
她抬手在小腹处沾了些温热的血,先是抹在自己的手臂和脖颈上,随即又将血抹在腾蛇剑的剑身上。
暗金色的剑身沾了血,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剑鸣声也变得更加急促,仿佛被唤醒了某种力量。
而那些纸人看到这一幕,惧意更浓,纷纷往后退去,纸腿踩在纸钱上,发出慌乱的“沙沙”声,再也没了之前围猎的姿态。
卡曼攥紧沾了血的腾蛇剑,看着眼前畏缩不前的纸人,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冲了上去。
剑刃带着红光掠过,第一个纸人刚抬起纸臂,就被剑光扫中。
下一秒,那纸人身上突然冒出青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纸衣迅速蔓延,不过眨眼间,整个纸人就被烧成了一团飞灰,连一点纸屑都没留下——之前能快速修复的纸浆和新纸,此刻连半点作用都起不了。
“有用!”
卡曼又惊又喜,挥剑的动作愈发迅猛。
腾蛇剑在她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灼热的红光,碰到的纸人无一例外,皆瞬间燃起火焰,化为飞灰。
那些原本还在修复同伴的纸人,此刻吓得连连后退,纸衣“沙沙”作响,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卡曼一路砍杀,很快冲到立柱旁,挥剑斩断绑着张雪宁的绳索。
张雪宁踉跄着扶住她的胳膊,看着周围不断被烧成飞灰的纸人,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我就知道!这些纸人怕的是你的秽物!”
她喘着气,目光扫过那些在火焰中挣扎的纸人,声音带着一丝笃定:“这不是什么仙家手段,是古法邪术!邪祟最忌女子月事血这类至阴至纯的秽物,它们根本扛不住!”
卡曼闻言,心中再无顾忌。她握紧腾蛇剑,转身又冲向剩下的纸人。
剑光闪烁,火焰升腾,那些诡异的纸人在血光与火光中纷纷化为飞灰,连高台上那幅“纸间地狱”的纸卷,也被她一剑挑中,燃起熊熊大火。
没过多久,原本充斥着纸钱与纸人的空间,只剩下满地飞灰和渐渐散去的青烟。卡曼收剑而立,小腹的绞痛还在,可看着身旁安全的张雪宁,以及这被彻底破除的“纸间地狱”,她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次,她们总算从绝境中逃了出来。
卡曼握着腾蛇剑走在前面,剑身上残留的血痕还泛着微光,张雪宁紧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四周。
两人在幽暗的通道里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雕花木门,门楣上刻着四个猩红的大字,笔触扭曲得如同活物——此间有情,人皮天堂。
“这名字……”
张雪宁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卡曼身边靠了靠。
卡曼眉头紧锁,伸手推了推门,木门竟应声而开,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与之前纸间地狱的阴冷截然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握紧武器走了进去。可刚踏入殿内,眼前的景象就让她们浑身冰凉——
殿中央的温汤泉还冒着热气,她们手下的雇佣兵们正一个个搂着“美人”在泉中嬉戏。
那些“美人”肌肤白皙,长发披散,可仔细一看,她们的脖颈处有一道细密的缝,皮肤僵硬得如同蜡像,分明是之前见过的皮俑人!
而雇佣兵们脸上挂着痴迷的笑容,闭着眼睛享受着“美人”的触碰,嘴里还嘟囔着快活的胡话,完全没意识到身旁人的诡异。
“是迷香。”
张雪宁抽了抽鼻子,压低声音道。
“这香气能让人陷入幻境,他们以为自己在和真女人快活,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卡曼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指向泉池角落。张雪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骤然缩紧——
有三个雇佣兵靠在池边,姿态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可他们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肩膀处的皮肉往下塌陷,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其中一个雇佣兵的手臂垂在水面上,轻轻一碰,皮肤就像薄纸一样晃动,里面的骨头、血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人皮套在那里,正缓缓朝着皮俑人的模样变化。
“他们在变成皮俑……”
卡曼声音发颤,握着腾蛇剑的手更紧了。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变成这东西!”
温泉里的嬉闹声还在继续,雇佣兵们沉浸在幻境中,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毫无察觉。而那些皮俑人依旧保持着温柔的姿态,指尖轻轻划过雇佣兵的皮肤,仿佛在加速他们的“蜕变”。
张雪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这哪里是什么“人皮天堂”,分明是把活人变成皮俑的炼狱!
张雪宁看着泉池中逐渐异化的雇佣兵,急得额头冒汗。
她猛地想起背包里还剩几瓶纯净水,立刻掏出来拧开瓶盖,对着最近一个雇佣兵的脸狠狠浇了下去。
“醒醒!别睡了!”
她一边喊,一边将水往对方脸上泼。
冰凉的水浸透发丝,那雇佣兵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美人”突然变成了脖颈带缝的皮俑,他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推开皮俑,跌坐在泉池里。
卡曼也立刻反应过来,抢过张雪宁手里的纯净水,对着其他雇佣兵逐一泼洒。
被冷水浇醒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身旁的皮俑,再想起幻境中的快活,个个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
可还是迟了。
一个刚醒的雇佣兵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胸膛快速塌陷,不过数息,就只剩下一张轻飘飘的人皮,瘫在泉池边,内里的血肉早已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雇佣兵颤抖着指向皮俑的皮肤,只见那些白皙的“肌肤”上,隐约附着一层透明的菌丝,在水汽中微微蠕动。
张雪宁蹲下身,用树枝挑起一缕菌丝,脸色凝重:“是食人菌。这些皮俑里藏着这种菌,你们搂抱时吸入了孢子,活下来的细菌会在体内疯狂繁殖,把你们的血肉啃食干净。”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雇佣兵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同样快速干瘪,最终化为两张空皮。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爬出泉池,拼命擦拭身上的水渍,生怕沾到半点菌丝。
“为什么我们没事?”
一个雇佣兵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异样。
“你们吸入的孢子少。”
张雪宁解释道。
“少量的食人菌无法突破人体免疫系统,已经被身体消灭了。但他们……”
她看向地上的人皮,声音发沉。
“吸入的孢子太多,又或者他们的免疫系统没有扛不住。”
泉池里的皮俑依旧保持着相拥的姿态,透明的菌丝在水中缓缓扩散,甜腻的香气里似乎也掺了一丝腥气。
幸存的雇佣兵看着同伴的惨状,再看看那些诡异的皮俑,再也没有半分之前的贪念,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若不是这几瓶纯净水,他们此刻也早已变成了没有血肉的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