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太子登基前夜,皇帝神秘失踪。
太子登基仪式被迫取消,他下令封锁消息,全城警戒,朝堂陷入混乱。
“——报”一名禁军跌跌撞撞跑进殿内跪伏在地。
“启禀殿下,已经查到陛下的踪迹。”
太子眸光一亮,他从案前起身。
“在哪?”
侍卫吞吞吐吐,最后说出了皇帝的下落。
“备马,去八王府。本宫要亲自去要人。”
是夜。
八王府朱漆的大门在铁骑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禁军很快将八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太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他带着一队人马,闯进了内院。
“八王叔,交出父皇,可免死罪!”
太子的声音在庭院回荡,八王爷端坐正堂,太子的威胁,手中的茶盏纹丝不动,鎏金烛台在他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八王爷的声音如同秋日午后的潭水,“好侄儿,你当真给本王一个好大的惊喜。”
“你挟天子令诸侯,是想要坐实弑君篡位的罪名么?”
那双阅尽苍桑的眼眸,沉淀着几十载春秋淬练的从容。太子的威胁,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皇叔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本宫继承大同,乃是天意。”
八王爷见他冥顽不灵,也不再劝他。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泛着压抑的气氛。
“杀,一个不留!”
……
池宴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遍地尸骸,仿佛人间炼狱。
熊熊大火吞噬整个王府,照亮漆黑的夜空。
池宴跪在庭院中痛苦哀鸣。
他抱着八王爷的尸首,滔天的恨意如同澎湃的潮水。
轩辕灵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知情者。
“三哥,你回来了!”
像是在绝望中看见了一束光,她委屈的扑进池宴的怀中。
这场恶战中她因为提前被八王爷送到暗室,幸免于难。可她的王兄和她的父王都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生命。
轩辕灵一直处于悲伤的状态,她哭累了,才想起来,八王爷的嘱托。
“三哥,父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轩辕灵将八王爷给的密信交送到池宴手中,看着自己的父兄惨死,她最终伤心到极致晕死过去。
那天晚上,池宴凭一己之力杀入皇宫。
剑指太子。
太极殿前赫然站立一道修长的身影,太子转动扳指,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魁梧,他漫步走下台阶。
“本宫倒是忘了,还有你这条漏网之鱼。”
池宴踏着尸山血海,血染白衣。他手持长剑踉跄的向前,每走一步都留下血脚印。
“我要你,替我父王偿命!”
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每一个朝他杀来的敌人都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太子脱下狐裘大衣,他大袖一辉,长剑出鞘发出嗡嗡的铮鸣声。
长剑直取咽喉,池宴眸光一抬,飞身后仰躲过了攻击。
长剑从鼻尖划过,削断他的几根发丝。
池宴一样不甘示弱,动若游龙般,长剑闪着寒光划破了太子的衣服。
“有意思!”
太子勾唇一笑,随即眸光透出寒冷的杀意。他抬手数以万计的箭雨朝着池宴逼来。
他本就因为中毒内力只恢复了七成,片刻间他已然败下阵来。
他耗尽了体力,重重从屋顶摔下。扬起了灰尘。
他紧握剑柄的手在颤抖,血从指缝中流出,顺着剑锋蜿蜒而下。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额前的碎发随风而逝破碎的好似在雪中的梅花摇摇欲坠。
他站起来,仿佛要孤注一掷,此时皇宫篝火爆燃,他被千军万马团团围困。
沈青妍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她红裙翻飞似展翅的蝴蝶,长鞭在月光下划出银色轨迹,为自己开出一条血路。
沈青妍隔着尸骸喊了声,“啊宴——!”
池宴回头,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他的轮廓模糊而脆弱,整个人摇摇欲坠,彷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刀戟寒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破碎的好似快要碎了。
两人隔着刀山火海,遥遥相望。
他颤抖的握紧染血的长剑,红了眼眶。
他踉跄的过去,在体力即将用尽的时候,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泪水混着鲜红的血液蜿蜒流淌,滴落她的锁骨滚烫又炽热。
他声音清冽哽咽委屈的像个孩子,“妍妍,我没有家了。”
她没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只知道。
池宴现在需要她。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十天后。
郊外。
池宴因为重伤又因为失去亲人,长时间陷入昏迷。
他体内有余毒尚未清除,醒来后已经是第五天傍晚。
这几天一直都是沈青妍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沈青妍端着药回来时,却见池宴换了身夜行衣。
“你要去刺杀太子?”
烛光照亮他英俊的五官,漆黑的瞳孔藏着无边的恨意。
沈青妍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池宴。
原来那天晚上,沈青妍将他从太子手中救走后,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轩辕冥找到失踪的皇帝,在云祁的帮助下恢复了神智。
当天,皇帝回宫太子被废,被陛下下令终身监禁。
“陛下已经执掌朝堂,叛党已伏诛。”
八王爷因为护驾有功,被陛下厚葬入宗祠陵区,后人可袭爵位。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凭什么?就凭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显然对于陛下的处置,池宴不满意。
“我不是要你放下仇恨,只是你现在伤势过重,只怕你还没到天牢,就死在狱卒的手中。”
“八王府现在只有你和你妹妹活下来。”
“就算你不在意她,那我呢?”
“你也不在意我了吗?”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
那天晚上,池宴是昏迷在她怀中的。
池宴昏迷后,她下令命赤血堂的弟子血洗皇城。
太子被她斩断了一条胳膊,她本来都要杀太子了,是轩辕冥轩辕景带着一队人马进来阻止了她。
她声音很轻,轻的几乎要被风吹散,可偏偏每一个字都如细针,扎进他的心脏。
池宴踉跄的后退,他本该立刻回答的,可话到嘴边,竟然给不出一个答案。
他如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真的还能如从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去追寻他的幸福么?
他不知道。
他背负了太多。
他还没有手刃仇人。
八王府七八十口的血债。还没有血偿,仅仅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便只是被关入天牢。他恨!
池宴跪倒在地,他抱着头,发出一声极致的嘶吼声。
沈青妍看着他痛苦颤抖的背影,眼中泛着水光。
她蹲下将脸贴住他的后背,温声安抚,“啊宴……你还有我。”
“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你的。”
像是给出了这么多天纠结许久的答案。她命不久矣,也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陪他。
池宴呼吸凝滞,缓缓的侧过脸来。
沈青妍手轻抚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