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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破晓圣曙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霍小玉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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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霍小玉拜佛

夜晚可以平淡的过去,也能比白昼还热闹,有夜就易有梦。

霍心云发出一声惊叫,在噩梦中醒来。

她梦见侯圣骁被绑在铜柱上,柱上雕刻青面獠牙的厉鬼,侯圣骁赤着上身被锁链绑住,身上无数的伤口流着血,像是上古对犯人的酷刑。她想喊,却喊不出声,漫天的箭雨飞向铜柱,侯圣骁无处可躲。

本以为受了惊吓立刻就醒,然而跌入了另一重梦境,她很清楚是在梦里,那是让她胆颤的牢房——燕刚的刑狱。

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地方了,她奋力去挣脱、去喊,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小云!”侯圣骁焦急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正拿布擦去她额前的汗和眼角的泪。他就睡在身侧,霍心云有了什么动静能立刻察觉。

霍心云爬起来搂住侯圣骁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抽泣,这两场噩梦无不是她最害怕的,再坚强她本质上也还是个姑娘,这样都不允许她哭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侯圣骁轻轻拍拍她后背。

“圣骁……我,我梦见……”霍心云呜咽着。

“不是真的。”侯圣骁捂住她的嘴,“放心,梦里的都不是真的。”

霍心云哭了半刻多钟,才缓过气来拨了拨发丝,瞅着侯圣骁的眼睛。天才见一丝亮光,离破晓还差一些时间,昏黑环境中她的眼非常亮。侯圣骁以为她没哭干净,伸手在她眼睑下擦了擦。

“圣骁,我梦见燕刚了。”霍心云说,“那场噩梦我做了好多次。”

侯圣骁皱了皱眉,问:“我在旁边陪着也没用吗?”

霍心云摇摇头。

“我去找沈蓉季问问,让她想个办法。”侯圣骁说。

“别走。”霍心云拉住他的手。

侯圣骁坐好,陪在她身旁。霍心云垂下头,好一会才说:“圣骁,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好吗?”

侯圣骁摸了摸她的头发,点点头。

“我取字叫小玉,你还想着吧?”霍心云问。

侯圣骁又点点头。

“霍小玉出自唐传奇《霍小玉传》。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和李十郎相爱,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后来李十郎家中给他说了一个媒,却不是霍小玉,李十郎虽不情愿,但不敢反抗,娶了媒定女子为妻,于是再也不敢见霍小玉。霍小玉一直在等李十郎,等得憔悴不堪,害了相思病卧床不起。有好心大汉一人,强拉李十郎去见霍小玉,小玉已无药可医,最终站起来说道‘李君李君,从此永绝’,倒地而死。《霍小玉传》就是讲了这样一个痴情女和负心汉的故事。”霍心云娓娓道来。

侯圣骁张口想要说话,忍住闭了嘴。霍心云轻笑起来说:“你还想着答应先听我说,没关系,我意思你不要在我说的时候打断我就好了。”

“小云,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苦,这是我的选择。”霍心云搂住他的脖子,“如果没有你,天空对我来说引动不了心中情感,最多就是好看且喜欢而已。但你的头发是蓝色的,天空也是蓝色的,我想象天上飘的云是我,我会很高兴。天啊湖啊海啊,我都能睹物思人想到你。”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侯圣骁扶过她的头发,“谁说云是无心,云可是个痴情的种子。”

“但是我很怕!”霍心云放开他,也不顾手指的伤打了他胸口一拳,“我怕我真的变成那个霍小玉。”

侯圣骁低下头:“对不起。”

“士之耽兮,尤可说(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脱)也,”霍心云说,“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以后怎么办,你自己掂量着来。”

她吐出口气,慢慢闭上眼。侯圣骁从随身的包袱里翻了翻,把紫玉手镯塞回去,拿出颗花种来,那是霍心云给他的花种。

“小云。”侯圣骁轻声唤道。

霍心云睁开眼,侯圣骁把花种递到她面前,她看到后眉目立刻轻盈起来,眸子闪闪发亮。

“你交给我的,我还留着,注入圣控力就能长出花的种子。”侯圣骁说。

“来,我今天教你怎么种出红色的月季花。”霍心云伸手搭在他手下。

绵绵的圣控力灌入他的手中,侯圣骁低下头,将霍心云的圣控力连同自己的圣控力缓慢汩入花内。种皮慢慢张开,嫩芽悄悄探出来,左右摇摆着长高,慢慢长出第一片叶、第一根刺……霍心云看着侯圣骁,侯圣骁亦看着她,相顾无言,心有灵犀。花枝结出花苞,越长越大,笨拙得在窄细的花枝上立稳,顶端张开条缝。花欲绽放,本是最使人屏住呼吸的紧张时刻,两人却相视而笑。

深红色的花朵对外展开,花蕾的生长是个缓慢的过程,花苞的绽放却只在一瞬间,似破晓的初阳娇艳,如炽热心中沸腾的血液,一抹热烈的红,散发着沉静安逸的幽香。比风更缠绵,比晓风更缠绵。

阳光从窗格中照射进来,两人目光炯炯,隔着花深情对视。侯圣骁思考着要不要折下花来递到霍心云面前,霍心云就已经伸手在花枝上掐断,小心避开刺举起来,侯圣骁面带笑容,接过花别在她的耳侧。

“红色的月季,代表着幸福和爱情。”霍心云说,“换一种说法就好理解了,众所周知的玫瑰,也是月季花的一种。”

侯圣骁拨了拨她的鬓角的发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圣骁,”霍心云说,“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小玉’吧。”

“好!”侯圣骁轻声回应。

小云,我不是李十郎,我不会让你成为那一个霍小玉的,这是一个约定,是一个承诺。侯圣骁心里暗暗说。

天色渐渐亮了。后半夜站在房檐戒备的萧敬睁开眼,抖抖肩膀赶走栖息的头上肩上的小云雀,“呼”的一声翻身跳下来。司云磊打着哈欠走出门,踢醒了树下抱着剑打盹的凌霄杰。苏卿娟在托盘上放了水盆和梳妆用的东西,静候在侯圣骁和霍心云共用的房间外。

侯圣骁亲自把苏卿娟的托盘接过来,送到霍心云跟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梳好头发扎起马尾,化了点淡妆。

霍心云晃了晃手给他看手上的绷带,说:“能拆了吧?”

“我来。”侯圣骁帮她解开。

青葱细指白玉一般,不要看不出伤来,沈榕季说的对,修炼圣控力握刀的手不是那么容易被桚子夹变形的。

“能下来吗?我带你出去走走。”侯圣骁说。

霍心云的伤已经恢复到能像普通人一样走路了,只是还有些虚弱。她去找谢雨琛还有逞强的成分,如今再走路已经没有那时的脆弱了。

侯圣骁帮她穿上衣服,见她脚步虽然平稳却仍是发虚,扶她一步步挪出房间,蔡氏看见他们打了个招呼,问:“去找温豪吗?”

“今天不了,小云做了噩梦,我带她出去清清心。”侯圣骁说。

霍心云从容得笑着,似乎和蔡氏在谢雨琛前的经历没发生过。

“去寺庙吧,听和尚念念经,有没有用不知道,不过能放松心情。”蔡氏耸耸肩,“我上次去听听睡着了。”

侯圣骁笑了笑,点点头。这时萧敬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说:“门主,别太活跃,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怎么说?”侯圣骁给他个询问的眼色。

“从昨天开始,簕殄的人来了好几趟,似乎已经发现我们了。”萧敬说,“大概是那个郎中刚走走,或者还有你去找温豪的时候。”

侯圣骁皱起眉,簕殄突然发现了行踪,确实非同寻常。沈榕季不能说真正的可信,未必不会和簕殄有所牵连。或者自己和司云磊外出被跟踪,也会招来敌人。

除此之外,萧敬也有嫌疑,其次是凌霄杰,整个破晓都可能存在着内鬼。

蔡氏握起拳,莫非是因为谢雨琛?

“他们不敢动手,我在这里,谁也不会来送死。”萧敬又说,“就怕来个我打不过的。”

“知道了,以后不要在屋顶上守着了,小心为上。”侯圣骁说,“我们去换件衣服。”

蔡氏看了霍心云的眼色,没把谢雨琛的事说出来。侯圣骁再出来的时候,蔡氏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侯圣骁里面衬着一件领上带着红花纹的白衣,竟穿了玄黑的下裙,以红色革带系住,白衣外套着长可及膝的大氅,把后背和衣袖和后背遮起来,宽松的云袖自然下垂,没有一点布褶。上宽袖下穿裳,这明显是件礼服,关键在于,穿上礼服的侯圣骁竟有种儒家教士的君子之气。

霍心云也换上了同一件衣,文质彬彬,如同《诗经》上的“窈窕淑女”。蔡氏还是感觉侯圣骁更具有冲击感,因为起码见过霍心云穿舞裙正装,但没见过侯圣骁除短褐直裰外还穿过别的什么,今儿个一身“正装”,得,确实有掌门的风范了。

“侯爷,你……”刚进来的司云磊被震了,“这是准备上朝面圣吗?”

“认不出我们了吧?”霍心云说,“我们走吧。”

司云磊愣愣得看着两人离开,扭头对蔡氏说:“老蔡,你一定要画下来,侯爷难得穿这么正式,竟然一点儿也不突兀!”

荞源寺,奈淮的和尚庙,当地的释教僧人亦聚在此。知客僧远远看有一男一女走上山来,便知是来荞源寺的,在门口迎着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

侯圣骁操刀拱手回了一礼,恭敬得无可挑剔,霍心云也做个福身,瞅着知客僧头上六个戒疤。

“可欢迎女施主?”侯圣骁问,不欢迎他立刻走人。

“无妨,两位请。”知客僧做出“请”的手势。

侯圣骁搀着霍心云走进去,寺庙内主殿是黄铜庙顶,附近建筑以蓝琉璃顶瓦流龙脊为主,四周僧人走动。庭院中种了芝麻和菊花,霍心云看得稀奇,想动手摘个芝麻果实,旁边的老僧见了咳了一声,对她摇了摇手,悄悄挪近几步。霍心云收回手缩进袖中,扭头对侯圣骁吐吐舌头。

“阿弥陀佛。”老僧还是走了过来,伸手行礼。

侯圣骁和霍心云还了一礼,听老僧道:“二位拜访蔽寺所为何事?”

霍心云差点就脱口而出“来玩的”,好歹忍住了没说,怕被打出去。

“拙荆身体微恙,带她来清清心,顺便……”侯圣骁官话也不见得好,“拜拜佛。”

老僧点了点头,说:“今日寺内正巧有法事,蔽寺为地藏菩萨庆贺,在大殿唱词,二位可到大殿听唱。”

侯圣骁行了个礼,带霍心云往最辉煌、最庞大的黄铜殿走,霍心云捣了捣侯圣骁的肋骨,低声说:“谁是你拙荆了。”

“别闹,花还带着呢,不许反悔。”侯圣骁把她拉近了些。

“没拜堂没成亲的,谁允许你乱叫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侯圣骁揽住她的腰,“小玉。”

霍心云红了脸,仍然捣他的肋骨:“名不正言不顺,你娶了我再叫,否则我可不答应。”

侯圣骁不理会她,无视掉硌在肋侧的手肘。

大堂内坐满了人,除了寺里的和尚还来了不少信仰释教的信徒,每人的位置都有本佛经,侯圣骁和霍心云也不例外。霍心云的印象里和尚只会敲木鱼,谁知鸣奏的乐器还不少,堪比舞女出演的背景音奏鸣。和尚念的经都是唱出来的,有平有仄,每个字都带调,霍心云装模作样的捧着经书,偷偷瞄前后的和尚或台上的住持乐师,拉拉侯圣骁的袖子给他指年高的僧人。

“小和尚头上六个点儿,那些老和尚头上九个点儿。”她偷偷给侯圣骁说。

“你要去当尼姑头上也是六个点儿开始。”侯圣骁低声回复。

“我才不当呢!出家有什么好?不能留头发,不能成亲。”霍心云嘟嘟嘴,“踩死个蚂蚁还要大惊小怪的,再念半天经才算完。”

“就是,当和尚没酒喝。”侯圣骁附和道。

两人说归回说,也礼貌得把声音压到只有他们能听到,附近的和尚都没察觉。

“喂,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听了和尚们念经,有没有入佛门赎罪的想法?”霍心云调侃道。

“哪个佛说的?你翻哪页去了?”侯圣骁往她经书上看了一眼,自己翻找起来,“没想法,我就算当道士也不当和尚,正一派的道士还能娶妻,和尚就不行。我要是当了和尚怎么娶你?”

“就是,和尚的事儿就是多。”霍心云说着不忘捣他的肋骨,“这佛啊菩萨啊还是从天竺来的,哪赶上咱们老前辈传下来的?”

侯圣骁微微皱眉,说:“你再硌我信不信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霍心云脸上立刻泛起潮红,连忙举起经书遮住脸。幸亏没人注意他们两人,若是僧人们知道他们在“地藏菩萨圣诞”的大节日上说这些有损佛门的话,脾气暴躁些的就该把他们扔出去了。

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清楚念经的时候该干什么,侯圣骁和霍心云是独有的另类。旁人站起时他们随着站起,转身时跟着转身,鞠躬时鞠躬,比旁人都慢上半拍里的半拍,偷着议论佛家的规矩,甚至把道家拉过来比较。两人既不信佛也不信道,只不过佛家的清规戒律更多更杂使他们一致更偏向道家。他们的了解并不比街坊户间的刻板印象多多少,只当是茶余饭后的一个闲谈。

站立的时候霍心云有时嫌站立时间太长,正虚弱的她一边暗骂着和尚一边偷偷在群里用一只脚去蹭另一条腿上的痒,两脚交替偏移重心坚持着,心里暗骂怎么还不坐下。可到了坐读,侯圣骁的脸色不那么好了。坐姿是跪坐,霍心云骨质柔软没什么感觉,侯圣骁坐椅子坐凳子的腿怎么也不习惯这种坐姿,即使有支蹱也感觉自己大小腿挤在一起依然不舒服,好像要把他绑住要丢进井里,憋屈的神情引得霍心云偷着乐。

老方丈平淡得看了小动作蛮多的两人一眼,他发现了房梁上还悬着一人,暂时还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