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咏志突然捧腹大笑。
他分明听到符和声中。
偌大文道竟在同时悄悄松了口气。
纵观此生。
他发现自己从未有现在这样畅快过!
一群老不死高高在上充满优越。
可怎么对个小辈这么在意?
是了......
是他们怕了!
可能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发现。
但没有关系。
我可太了解你们了。
牧咏志连咳带喘眼泪都快要笑出来。
仲儒长生牌不能入泰山圣祠他不甘!
仲儒绝命诗只能悬于四层他还不甘!
仲儒像前无字碑不正其功他更不甘!
堂堂人间圣天下师......
怎沦落到被后世百代和万道看笑话的地步。
他曾挨个踏上诸世家大门也求到各老古董。
可除了得到羞辱之外亦没能改变什么。
自己可以不要脸。
但老师千不该万不该跟着他一起受辱。
自此。
牧咏志再无出现在文道视野。
孟介郁郁而终。
丰古急火攻心。
学文卧床不起。
他恨自己无能。
也恨整个文道!
但他清楚。
自己也只能如老狗一样到处乱吠。
文道经过千年沉淀已然形成固有格局。
圣人世家、大贤门阀、名门望族......
这些足以搅动时代大势的洪流。
岂能凭个人轻易抗衡?
直至陆离出现。
他又喜,又怕。
喜的是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
怕的是......
仲儒像前离空碑无一字彰显其功。
长生祠不能进泰圣祠享万世香火。
他不知如何向年轻人交代。
比起这些。
他更怕年轻人因此而折损自己。
自己下去无颜面对老师的质问。
牧咏志自见陆离只言不提,甚至不敢抬头看无字碑一眼,更不敢陪同他共上黄鹤守灵。
“牧咏志疯了吗?”
有老古董不悦他尖锐刺耳的笑声。
“哎嘿......”牧咏志闻言嘴快要咧到耳后。
陆离静静坐在黄鹤。
老牧笑,他跟着笑。
算得上半个师出同门的两个师兄弟。
一人在上守长生。
一人在下守石像。
大夏农历年也悄悄来到了正月初三。
这个期间。
黄鹤仿若禁区无客前来。
留给了年轻人安安静静陪老头的时光。
有老古董慢悠悠开口道。
“此子识趣,我们也不能不近人情。”
“往后这文道还得他们年轻人,若他愿潜心钻研着书释文、以文载道,也未尝不能成器。”
他沉吟片刻道:“孙黄两家前往黄鹤。”
“仲儒绝命词同挂黄鹤五层。”
“后世子孙若有议论,我公冶一力担之!”
文道上下瞬间沸腾。
无论公冶之名,还是绝命上五层,这两个可都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大事,也是天大的好事!
仲儒绝命本不能上黄鹤五层。
但念其功其情。
破格提升。
传到后代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就在人人沉浸在幻想时。
黄鹤风起。
无端消失的无双势、无敌势再次出现。
且比三日之前更为波涛汹涌直指五层!
“这三年笑话......尔等可曾看够......”
黄鹤静坐三日的白衣缓缓起身,携睥睨之势挺拔而立,落肩白发迎风飘逸神采飞扬。
“他要做什么!”文道哗然。
众人都觉得陆离此刻疯了。
“你要做什么!”学生党瞬间警惕。
没人比他们更懂陆离这种飞扬姿态。
“笔墨纸砚快伺候!”黄鹤文旅兴奋无比。
这三天来,直播间从开始峰值过亿,到后面稳定到千万人次观看,在此刻竟又直线攀升。
一千万人有一千万个想法。
但他们眼里身影只有一个。
陆离负手而立,目光缓缓落在黄鹄。
静挂千年的诗卷也在这刻似有所感。
激动欣喜狂舞在五层。
这是属于两个时代妖孽的巅峰碰撞。
下一瞬间。
攀升到极致的气息再度敛去。
但此刻各地千万人却都同时屏气凝神。
“昔人已乘黄鹤去......”
万众瞩目中白发轻飘飘开口。
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大夏千家万户。
仲儒仙逝一直是大夏国民心中的遗憾。
仅此一句便让人闻之感伤唏嘘。
“此地空余黄鹤楼......”
没有笔墨纸砚也没有书道殿堂题字。
不得不说。
任一众老古董和世家此刻如何不悦。
也不得不佩服陆离诗道天赋。
前两句水准便直击黄鹄,且隐压其一头!
最重要的是。
大夏千万要人俱此都能感同身受。
就如水调歌头一样。
词成便已不属人间而是天上词。
难不成又是一篇绝唱中的绝唱?
“这可不妙啊。”
世家老古董和学生党心中都有不好预感。
而在这时。
镜头中白衣缓缓抬头遥望天际,沉默半晌再度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又见空字!
首句主空间,后句主时间。
一个虚无重在写景,一个飘渺意在抒情。
孤独惆怅寂寞之感便已跃然而出。
真无敌无双怕也莫过于此!
五层黄鹄诗卷在风中飞舞。
千年未逢敌手的落寞。
千年再见敌手的畅快。
似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文道浸淫诗词的泰山北斗全部癫狂了。
他们想说古今怀古佳作莫过于此,他们还想说不拘对偶还有如此恢弘之气,已然绝唱,可到头来都觉得难以概括自己震撼的心灵。
最终千言万语只得有规律汇聚成一句。
——牛逼。
“他们都觉得牛逼那该有多牛逼......”
学生党们同时沉默了。
除了陆离还没有人年前年后如此给人添堵。
赏析、理解他们没有这群老头泰斗厉害。
甚至于对偶之类都似懂非懂。
可牛逼的意思他们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