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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奚司婆正在捣药,见杏杏来了,眼皮也没抬,支使道:“正好,去柜子上帮我取三钱曼陀罗的粉末过来。你知道在哪。”

杏杏哦了一声,依言去取了过来。

达奚司婆顺道把三钱曼陀罗粉加入到药钵中,又捣弄了许久,一直到药钵中的诸多药材完全混揉在一处,这才满意的左右看了看,将其归拢到一个簸箩里。

杏杏接过那簸箩,帮着放在院中的一个架子上晾着。

做完这一切,杏杏又帮着达奚司婆捶了捶酸软的背。

达奚司婆闭着眼睛,嘴角略略上翘着。

“达奚奶奶,我今儿遇到桩事,有点奇怪。”杏杏把今日的事同达奚司婆一说。

达奚司婆微微皱眉,手指搭上杏杏的脉搏,着实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杏杏解释道:“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赶紧吃了先前您教的那个清心静气的药丸。”

达奚司婆点头,瞥杏杏一眼:“算你机警。”

“我把那把弓也带来了。”杏杏道,“达奚奶奶您在这坐着等我下。”

杏杏不假手他人,垫着帕子把那把弓从马车上取了出来。

达奚司婆让杏杏把那把弓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她绕着那把精致的小弓走了一圈,又贴近嗅了嗅。

杏杏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达奚司婆神色难得那般严肃。

她又回了屋子,翻翻捡捡找了好些东西,调和在一处,配出一碗无色的药水来。

达奚司婆拿软布蘸了药水,轻轻擦拭弓身,再把那软布放在了药水里。

杏杏探来小脑袋,望着那碗浸泡了软布的药水。

药水就在杏杏的注视下,慢慢的,慢慢的变了颜色。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碗微微泛着蓝光的药水。

达奚司婆素来都是喜欢臭着一张脸看人,但这次,她看着那碗泛着蓝光的药水,却是冷笑起来。

“这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达奚司婆眼里带着几分凉薄,冷笑道。

杏杏不解的看向达奚司婆。

她当时能察觉出这弓的不对劲,却没法辨别出是哪里不对劲来,因此,这会儿也不太明白达奚司婆在讥讽什么。

“这个,是前朝皇室的禁药,叫春风玉露。”达奚司婆一指那碗泛着蓝光的药水,声音有些冷——当然,这冷意并非是冲着杏杏去的。

“前朝皇室都灭亡一百多年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搞到。”达奚司婆越发觉得可笑。

杏杏则是有些咂舌:“前朝皇室?”

达奚司婆语气森冷,带着嘲讽:“可不是么,前朝皇室都入土那么久了,竟然还有那禁药流传下来。这玩意,乃是前朝后宫妃嫔用来争宠的东西,只需要擦到身上一点点,只要男女接触了,这药便会催发心底的情愫,使对方情潮汹涌……反正能操纵人情感的毒药,都是腌臜东西!前朝后宫那个极为受宠的凤妃,就是用了这东西,让皇帝痴迷于她,性情大变,废了伉俪情深的皇后,导致皇后与腹中嫡子惨死后宫。”

说到这,达奚司婆沉默了下,似是想到了极不高兴的往事,拧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杏杏喃喃道:“这个妃子竟然以“凤”为封号,那前朝皇帝果然是晕了头。”

达奚司婆冷笑一声:“可不是么,你说的没错。”

她顺道拿着这碗泛着蓝光的药水,给杏杏教起怎么辨别这春风玉露来。

“……这春风玉露倒是不难解,难的是如何短时间辨出这人是否中了这毒来。”达奚司婆皱眉厌恶道,“它最歹毒的地方,就是毒素潜移默化,进入人的脑子,所以脉搏上的区别微乎其微,但中毒之人,却会被毒素影响,放大对眼前人的情绪感观,爱之越爱,憎之愈憎……若是想保持长效,必须时常给对方下这春风玉露。你与那小子都沾了这把弓上的毒,好在你机敏,及时给解了,倒也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危害。”

杏杏若有所思的点头。

怪不得当时她总觉得起鸡皮疙瘩,原来是受毒素影响,放大了对这一块的感知吗?

“达奚奶奶,那前朝皇帝长期接触春风玉露,又会如何?”杏杏好奇的问。

达奚司婆眼神似是望向远处,幽幽道:“……前朝那位皇后死后,皇帝偶然遇到一位神医,那神医见皇帝身上浮现长期服毒一些特征,比如眼底泛黄,情绪越发暴躁易怒。那位神医正好在一本隐世药典中读过春风玉露,知道皇帝是中了春风玉露的毒,他便帮皇帝解了毒。可那时候凤妃已经是凤皇贵妃,离着皇后的后座就一步之遥了。皇帝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害死了皇后与嫡子,大恸之下拿刀生生砍死了凤皇贵妃。而当时凤皇贵妃肚子里也有了那前朝皇帝的骨肉,一尸两命。没过一年,那前朝皇帝也病死了……总之这春风玉露,打那之后就被列入了禁药,连着药方都是彻底被销毁了的。倒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用来对付你!”

达奚司婆越想越恼火。

竟然有人敢给杏杏下毒!

还用的是这等腌臜的东西!

“是那姓聂的小子下的?”达奚司婆怒声问。

杏杏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把弓是要给太子妃娘娘的。况且他也中毒了,应当不是他。”

达奚司婆皱眉:“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你说,这把弓是他做的,既是他做的,能碰到这把弓的人没几个。”

杏杏点头:“我觉得也是。”

不过杏杏也有些纳闷:“这毒,下到这弓上,有什么用呢?”

达奚司婆瞥了一眼杏杏那张娇花似的小脸,哼了哼:“这还不简单?我看,对方在弓上下这个毒,就是想促成你跟那姓聂的小子玉成好事!呸,我越想越觉得就是那姓聂的小子下的。这小子心可真黑!他给自己下了,你就不会怀疑他,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能推给这弓上的毒。”

达奚司婆越说越恼,“铁定是他!”

杏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