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全是意外
丛林家门口，高斌手里拎着水果和烟，给祁雨一个眼神让她敲门。
几声之后，房门打开，不是别人，正是丛林。
“丛法官，冒昧前来拜访...”
“你们是...”对于不认识的人，丛林一向不假辞色。
“我叫高斌，碧盈拍卖行的总经理，这位是我女朋友祁雨。”
丛林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咱们之前在法院见过吧。”
“丛法官好记性，一直没有深交，主要是怕丛法官误会。”
“呵呵，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
高斌失笑：
“我想这不应该是个秘密吧。”
丛林一琢磨也是：
“行吧，你们请进吧，不好意思，正好有另外一拨客人在。”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龚大鹏和另外一个小伙子，紧张兮兮的坐在沙发上。
“龚总？”高斌直接认出对方。
“诶？伱们认识？”丛林意外。
“哪能不认识呢，龚总现在掌握着全市几十家拍卖行的前途。”高斌故意把对方往高了捧。
龚大鹏这人虽然没什么文化，看起来也很粗俗，但人情世故还是懂得，不然也没法在圈里混。
“这位老板太客气了，没敢请教...”
“我叫高斌，是碧盈拍卖的总经理，这位是我女朋友祁雨。”
“诶呦，原来是高老板，幸会幸会。”
不光是拍卖行指着龚大鹏，龚大鹏也指着拍卖行将胜利大厦拍出高价，好缓解此时的危机。
“几位先请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祁雨主动说：
“嫂子不在家吧，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您告诉我在哪就好。”
丛林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见祁雨这么懂事，不禁多看了几眼，指着厨房道：
“都在桌面上呢，麻烦了。”
“应该的，您先坐，我去去就来。”
...
“丛法官，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认认门，看看有没有荣幸跟您交个朋友。”
高斌一开口便道明来意，今天来不是来求你帮忙的，尽管放宽心。
“呵呵，高总，交朋友在哪不能交，非得跑家里来，你还是有事直说吧，我能帮肯定帮，帮不上你也别怪我。”
丛林很有经验，这话怎么理解都成，小事儿顺带手帮一把换个人情，帮不上也不是我不愿意，是我能力不够。
高斌听出了弦外之音，没当回事的笑了笑：
“丛法官误会了，真没别的意思，如果想求您帮忙，肯定不会只送点水果和香烟，您说呢？”
丛林一琢磨：
“行吧，我看高总应该也是爽快人，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
今天认下明天还可以不认，反正都是一张嘴的事儿。
龚大鹏拘谨的坐在一边，始终插不上话，搞得他坐立难安。
还是高斌很有眼力见，见状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龚总，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耽误您和丛法官谈事了。”
龚大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忙道：
“不耽误不耽误，不过丛法官，我那个事儿，除了您，真没人能帮我了，就算不冲我，冲我手底下几百个吃饭的兄弟，您也得伸把手啊。”
丛林很为难：
“龚总啊，这个事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再着急他也得走程序不是？”
高斌突然插嘴：
“龚总应该是为了胜利大厦走拍卖程序的事儿吧？”
“可不是吗，这一天不拍卖，我这一天拿不到钱，急的我是满嘴起火泡！”
“这个事其实不麻烦，找个人或公司周转下资金不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胜利大厦就是个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程序，谁愿意给我周转资金？”
龚大鹏反应慢，丛林可是听出味儿来了，不由为自己的老同学捏了把汗。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要是开口阻止，不但是挡了高斌的财路，还把龚大鹏赶向了绝路。
高斌也是无语了，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龚大鹏还没听明白？
“你手里捏着拍卖公司的推荐函，谁愿意替你周转资金，你就把推荐函给谁，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随后故意问丛林：
“丛法官，这么做不违法吧？”
丛林开始装傻：
“我什么都没听见，这茶怎么还没好，我去看看。”
这才是聪明人，要说违法也不至于，但多多少少打了擦边球。
但想要解决龚大鹏的困境，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干预。
龚大鹏终究不是傻子，这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要是还不明白，干脆跳水泥里别出来了。
“诶呦，瞧我这脑子，高总，您对胜利大厦的拍卖权感兴趣吗？”
高斌勾起嘴角：
“兴趣肯定是有，但这东西随缘。”
“50万，只要您能帮我周转50万，推荐函我立马送上！”
龚大鹏压着嗓子说。
高斌听到这句话，顿时道：
“那行，不过龚总，这推荐函只有一份儿吧？不能一张推荐函卖两家，那到时候咱可得说道说道了，钱可以不挣，不能耍人不是？”
龚大鹏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有一张推荐函卖两家的想法。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敏锐，竟然直接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还好，还好只是个想法，没有付诸行动，要不然...
“不能，做生意要讲诚信。”龚大鹏如是说。
“一会儿跟我去趟公司吧，未免夜长梦多。”
“好，好！我一会儿去找律师起草推荐函，然后到您公司汇合。”
高斌递了一张普通名片过去：
“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和地址！”
“明白。”
...
丛林家出来，跟激动的龚大鹏握手告别，约好下午4点公司见，带着祁雨上了车。
“拿下了？”
“八九不离十吧，希望没有意外。”高斌主要担心丛林那边，他要是照顾老同学，把这事儿往张仲平那边一捅，意外不就诞生了吗。
听出他话里的隐忧，祁雨握了握男友的手，给予支持和安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原本约定好下午四点在公司碰面，但到了4点半还没动静，高斌就知道意外发生了。
“现在怎么办？”祁雨问。
“其实我当着丛林的面说，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立场，这人绝没有表面上那般信奉公平正义。”
祁雨愣了下：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能偏向张仲平，那同样也能偏向我，虽然他在审判庭，但关系还是很硬的。”
“你就不担心龚大鹏彻底倒向张仲平？”
“我现在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你姐夫别突然反水，我就什么都不怕，至于龚大鹏，他的心思很简单——待价而沽！”
祁雨明白，点头道：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真的要跟张仲平竞价吗？”
“我肯定拼不过他，不瞒你说，我公司账上的钱不到30万，如果现在支出去，下个月工资都没着落。”
祁雨知道碧盈现在情况不好，可也没想过会这么难：
“那你还敢答应龚大鹏？”
“谁说答应了就得一次性付款？先给他20万缓解下危机，只要推荐函到手，剩下的钱慢慢来嘛。”
祁雨一琢磨，没毛病，叹气道：
“真的什么都被你算着了，那么接下来？”
“拖着呗，我和张仲平都能等得起，龚大鹏不行，他要是不想被老乡逼死，很快就会妥协，到时候他会认识到背信弃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斌可不是好人，让一个包工头给耍了，以后都没脸回去见花花，推荐函他要，龚大鹏也得倒霉！
...
周一下午，高斌开车来到中院，直奔鲁冰办公室。
“鲁叔。”
“诶，你小子怎么来了？”鲁冰放下笔，笑问道。
“过来问您点事儿，吃了没？没吃出去吃口？”
“不吃，不饿，有事说事。”
“扶桑海岸那个项目，听说在您手里？”
鲁冰一愣：
“扶桑海岸？你又盯上那个案子了？”
“不是我，是颜若水。”
鲁冰恍然：
“这个贪婪的老狐狸，胜利大厦的蛋糕还没分明白呢，又把目光放到扶桑海岸上面了。”
“都是软妹币惹的祸。”高斌一语道出天机。
“扶桑海岸还没正式立案，你别急，先把胜利大厦拿下再说。”
“我跟龚大鹏接触上了，现在正在跟张仲平博弈。”
鲁冰摘下眼镜：
“说到张仲平，他之前还找过我。”
“找您干嘛？”
“想请我吃饭，被我推了，他手下有个叫徐艺的年轻人，我不喜欢。”
高斌回想着剧情：
“是他侄子吧？”
“对，那小子心术不正，他最近巴结上了我以前老指导员的女儿。”
“指导员？”
“姓周，刚调来的。”
高斌对于市里的情况还是很关注的，一听到姓周，刚调来的，就知道是谁了。
“周副柿长？”
“对，所以扶桑海岸那个项目，我也不敢太偏向你，指导员刚来，肯定要烧三把火，我可不希望其中一把烧向我。”
高斌心中一沉，如果鲁冰不帮自己，最大的优势可就没了。
但他没把话说死，只说不会太偏向，没说一点不帮忙。
“我知道了，眼下还是拿下胜利大厦的拍卖权在手。”
“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别急。”鲁冰忠告。
“我知道了鲁叔，那您先忙，我去侯昌平那转转。”
“好，去吧。”
...
执行局的办公室都在一块，从鲁冰这儿出来，没走几步就到了侯昌平的办公室。
轻轻敲门，听到‘请进’，这才推门进去。
“候法官？没打扰您工作吧？”
“高总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侯昌平抬起头一脸笑意。
“正好来法院办事，就想过来看看您，最近忙，一直没抽出时间跟您聊聊，贵公子还好吧？”
“好，好着呢，多亏你帮忙找了祁大师，小平的字进步很快。”
“那就好，没白忙活。”
“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对了，我儿子的字拍出2万多的高价，听说你也帮忙了？”
高斌哪敢居功：
“没有没有，后来价格炒的有点高了，我都没敢举牌。”
“呵呵，没举牌是对的，这价格不合理，容易惹人非议，所以拍卖所得我也没要，都让我捐了！”
高斌竖起大拇指：
“候法官大气！”
“不是什么大气，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不想晚节不保啊。”
“是是，这件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侯昌平放下笔，压低嗓音说：
“对了高总，胜利大厦的执行基本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定拍卖公司。”
高斌心头一紧，自己从来没跟对方提过胜利大厦，就是怕对方误会。
现在既然侯昌平主动提起，他可就不客气了。
“候法官的意思是？”
“这件事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你懂吧？”
“懂，现在都改革了，决定权交给了司法技术室。”
“没错，但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帮忙说几句，毕竟这种级别的拍卖，还是要交给大企业大品牌，我们放心，申请执行人也放心，你说对不对？”
高斌心里踏实了，没想到这侯昌平这么好说话，自己只不过给他儿子找了个老师，他便主动给出回报了，够意思！
他够意思，高斌也不会不懂事，急忙道：
“最近我那位未来岳父准备去京城参展，不知道小平有没有时间，这可是长世面的好机会。”
侯昌平一听，立马道：
“有时间，最近学校没什么事，我让孩子他妈跟老师请假。”
“那就没问题了，定好时间让孩子告诉您就行。”
“谢谢啊高总，这对孩子来说绝对大有裨益。”
“客气什么，小平是我岳父的徒弟，这是什么关系？跟我弟弟一样啊，我不照顾自己人还能照顾外人吗？”
高斌这马屁也是没谁了，竟然主动认一个小学生当弟弟。
侯昌平乐得都没影儿了：
“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嘛。”
仅仅是这些还不够，没有实际利益，侯昌平随时都有可能翻脸。
但这个人有点倔，直接送钱不合适，还得找机会才行。
法官工作忙，高斌也不好一直霸占着人家的时间，聊得差不多了便找机会告辞。
目前来看，事态正在朝着有利的一方发展，但高斌不得不警惕张仲平，这个人长袖善舞，真要是被他抓住机会，不是没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另外，鲁冰提供的信息也很有用，那个白眼狼徐艺也是个潜在对手。
谁让他长得好，泡到了副柿长千金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候就算副柿长不开口，下面人估计他的面子，也会予以照顾。
高斌可是太清楚鲁冰的为人了，看似对他很好，但绝对是个墙头草，如果遇见更值得扶持的人，高斌就是过去式了。
这么一想，高斌又觉得没那么乐观，还是尽快把事情搞定，这心才能放回肚子里。
...
“在哪呢？”高斌给祁雨打电话。
“会所，你忙完了？”
“对，你呆着，我去会所找你。”
“好，姐夫不在。”
“我又不是去找他的。”
高斌开车直奔会所，祁雨刚好迎了出来，等他锁好车，立马挽着他的胳膊：
“我估摸着你也快到了，正好。”
“我刚从法院那边出来，侯昌平已经倾向于我了。”
“这可是好消息。”
“是啊，侯昌平、龚大鹏、颜若水，还有彭主任，我已经搞定一半了。”
“龚大鹏那边你不想想办法？”
“抻着他，我估计张仲平也是这么想的，暂时不用着急。”
“那彭主任那边？”
“那边不用刻意去找关系，只要拿下另外三个人，姓彭的不会故意为难我，到时候给他点好处，这事儿就成了。”
祁雨见他胸有成竹，便不再废话，挽着他去了茶室，亲自冲茶。
“我得想办法把石庵那副对联卖了，公司资金捉襟见肘。”
“需要多少？从我这儿拿吧。”
高斌差点忘了，祁雨可是个小富婆，不光是颜若水帮她挣的钱，还有她老子呢。
作为省内有名的大书法家，财富可不少。
“50万吧。”
“行，明天转给你。”
“好，回头我拿几样好东西放到你的会所里，你这儿也不能全是假货。”
祁雨白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跟我这么见外？”
“亲兄弟明算账嘛，再说你这会所还有颜若水的股份，不能让他有意见。”
“你放心吧，是我自己的钱，姐夫管不着。”
高斌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也是，俩人的关系没必要算的太清楚，不出意外的话，结婚是肯定的。
“那行吧，我以茶代酒，敬媳妇儿一杯。”
“去你的。”
祁雨还是举起茶杯，没好气的跟他碰了一下。
“对了，你知道周副柿长吗？”
“新调来那位？”
“嗯！”
“怎么了？”
“他是鲁冰的老上级，关系很好。”
“你的意思是？”
“这个事容易出变数，先别告诉颜若水。”
“我明白了。”
陪女朋友喝了会儿茶，高斌就离开了，跟朱启明约好了取江小璐的材料，本来昨天就应该去的，但因为别的事耽误了。
今天去也不迟。
为什么查江小璐，高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给张仲平的后花园点把火，让他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