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端着那杯加糖块比咖啡多了的冰美式,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他没喝。
就看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美术馆里柔和的灯光亮起,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降谷零的身影在吧台后忙碌,金色的头发在灯下像一圈圣光。
很像那年那月那天给他递便当的样子。
那个时候多好啊就他俩人。
现在不行了现在某人一忙起来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个人。
黑羽主打个恶人先告状,只口不提是自己一直没去找降谷零。
圣光个屁。
这家伙脸和心都比煤球黑。
黑羽的脑子里开始单曲循环那句“今晚风大,小心着凉”。
什么风?
妖风吗?
他是在提醒我,今晚的行动除了警察,还有第三方势力?
是组织的人,还是别的什么闻着腥味来的猫?
黑羽的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划过。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无聊的复健运动,陪中森警部他们玩玩猫鼠游戏。
现在看来,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黑羽站起身,将空杯子丢进垃圾桶,压了压头顶的棒球帽,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游戏,这才刚刚开始。
某个心比煤球黑的公安,勾了勾嘴角。
对于黑羽在那坐了半天,大概率是在思考今天晚上会出什么乱子的表现很满意。
今天晚上能出什么乱子?
他说那句纯粹就是为了逗小孩玩的。
……
与此同时,白马探的书房里。
这位从不列颠归来的高中生侦探,正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茶,视线却死死地锁在桌上那张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复印件上。
“当海妖停止歌唱,月光亲吻沉睡的泪滴……”
标准的伦敦腔轻声念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太直白了。
简直就像是把答案直接写在了脸上。
中森警部那群人果然上当了。
根本就没觉得这玩意儿直白的中森警部 等人:‘?’
八点十五分,闭馆音乐结束,月光透过中央展厅的天窗,刚好照射在“海妖之泪”上。
一群蠢货。
怪盗基德会用这么简单的暗号?
他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白马探放下茶杯,指尖在预告函角落那个华丽的、几乎没人注意的签名上轻轻一点。
这次的签名旁边多加了几段线条和点。
并不起眼,但在白马探眼里,却清晰地勾勒出了几个微小的星象符号。
这才是真正的谜题。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天文图册,迅速翻到对应的星域。
找到了。
白马探的眼睛亮了起来。
基德的目标,根本不是在月光下偷走宝石。
他是要利用“海妖之泪”那完美的切割工艺,在月光穿过它的瞬间,产生一次独一无二的光线折射。
那束光,将像舞台的追光灯一样,精准地照亮他真正的目标地点。
或者说,他华丽魔术的开幕之地。
白马探拿出美术馆的平面结构图,用量角器和铅笔飞快地计算着。
天窗的角度、月光的入射角、宝石的折射率……
几分钟后,他的笔尖在图纸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中央展厅的西北角,一根承重柱的阴影里。
那里是所有监控的死角。
也是距离紧急逃生通道最近的地方。
“怪盗基德……”
白马探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脸上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兴奋与笃定。
不愧是你啊。
咳,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
夜色渐深。
城岛美术馆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游客,进入了闭馆后的紧张布防时间。
走廊里,穿着制服的警察来来往往,气氛肃杀。
一个穿着咖啡厅服务生制服的金发男人,正推着一辆清洁车,慢悠悠地擦拭着地面。
是安室透,不,是降谷零。
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得体,对每一个路过的警察都点头致意,人畜无害。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临时指挥室设在二楼的杂物间?
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门口还派了两个警察站岗,就差挂个“我们在这里开会”的牌子了。
警校的教官到底有没有给他们上过培训课啊!!!
这个国家这个制度这个警察队伍还有的救吗?
已经有点习惯这个社会本来样子的降谷零推着车,不紧不慢地经过了杂物间门口。
“都听好了!白马说了,基德的目标是那根柱子!所有人给我守住那里!”
中森警部的大嗓门穿透了门板,中气十足。
降谷零的嘴角抽了抽。
行吧,连作战计划都这么不加掩饰。
他推着车,在走廊尽头转弯,手里的抹布“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
身体恰好挡住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捡起抹布的瞬间,手腕一翻,一枚比纽扣还小的黑色装置,已经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通风口的格栅内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一秒。
他直起身,继续哼着小曲,推着车朝员工通道走去。
耳机里,指挥室内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了过来。
“报告!A区正常!”
“b区清场完毕!”
降谷零摘下耳机,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警察的部署,基德的计划,现在他两边都能听个现场直播。
这可比回去写报告有意思多了。
他想起下午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背影。
基德。
希望今晚的“风”,能给你带来点惊喜。
可别让我这个唯一的观众,看得太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