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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永嘉:“我去找找以前的老关系。”

姜永嘉的老关系当然是白家的人,从白家的田庄开始,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又不是挖主家的墙角,他是送钱去的。

女儿给父亲送钱可不是孝顺么。

既然是酒楼杀鸭子,祝明月开口:“鸭绒留下来,我有用。”还没到夏天已经要考虑冬天如何度过。

没有空调地暖,没有棉花,注定长安的冬天会很难过。

段晓棠还在家里点豆腐没有赶过来,祝明月只能问王师傅:“现在一天能烤多少鸭子?”

王师傅:“我们选的都是四斤左右的肥鸭,一只鸭子需要三刻钟。两个烤炉,每个能烤四只鸭子。”

祝明月快速计算,一天下来顶多烤上百只左右的鸭子,目前看来是够用了。前提是将其他需要使用的烤炉的菜色通通排除掉。

“昨天外带烤鸭的客人多么?”

姜永嘉:“有两位客人。”

祝明月:“订制些食盒,打上春风得意楼的戳记。客人如果外带收食盒押金,还回来退押金。”

上司没有说细则,姜永嘉知道是要自己去琢磨,比如食盒的花样、个数、订金数额等等。“我待会去办。”

后厨是段晓棠在管,祝明月并不清楚。“烤炉再搭几个?”

王师傅:“段郎君的意思是再建两个大的专门烤鸭子。”没想到头一个月的分红居然要靠鸭子。

姜永嘉:“之前还剩些材料,我看了下,应该是够的。”

东市渐渐热闹起来,春风得意楼前人潮如织,有人是慕名而来尝试新菜,有人则是特意来见识传说中的商文字和题诗墙。

杜乔被四个同住大慈恩寺的友人拉着“故地重游”,丘才举头望着招幌上几个甲骨字,招呼众人,“快看看,认出来可是一桌席面。”

另有重文者则是迟疑,“商的文字真是这样么?”

杜乔:“昨日听友人提起,他家有周朝青铜器,上头铭文确与其相似。”

“我家乡离古殷地不远,也曾是商朝旧都,不知能否得见甲骨之文。”

一行人在招幌底下站了小一刻钟都没看出所以然,无奈认清现实,掏钱吃饭。

姜永嘉见杜乔进来,“杜郎君,你来了。”

顶头上司在长安的朋友总共坐了一桌半,姜永嘉作为掌柜不说知道每个人的来历底细,至少认得脸。昨日杜乔回去的车还是他叫的呢。

友人们齐齐疑惑,春风得意楼开业一天,杜长林便成了熟客。

杜乔解释:“我认得酒楼东家,昨日来过。”

姜永嘉原本想将人引到二楼雅间去,杜乔:“姜掌柜,不用特地招呼,我们坐大堂就行。”挑了一个离题诗墙近些的位置。

姜永嘉叫来一个机灵小二招待,自己去后院和祝明月说杜乔来了。

祝明月:“宴请还是用餐?”

姜永嘉:“是和友人一起来的。”

祝明月:“送他们几个菜吧。”

姜永嘉明白送菜是人情,钱还是招收。以后其他朋友来也照此规矩办理。

杜乔既然来过,诸人也不用小二介绍,催着让杜乔点菜,“两只烤鸭、红烧肉、回锅肉、烂肉豆腐、酱肉丝,凉拌卤肉、一壶绿蚁酒。”

住在寺庙里成天吃素从来不嫌外头油水多,除了烤鸭,其他全是猪肉,不比羊肉价高还实惠。

若说荤素搭配营养健康,烤鸭里的葱丝瓜丝、烂肉豆腐的豆腐,送的泡菜不都是素的么。

丘才听到卤肉就知道这东家是何方神圣,当初曾戏言该在东市开食肆,没想到手笔这么大。“名字好生奇怪,春风得意不知何解?”

杜乔:“几个东家集名,一说得意,一说春风,合起来便是春风得意。联成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

丘才抚掌,“捷才,果然捷才。”只此一句便可压下墙上数首诗,甚至日后墙上提满诗的时候,也未必能有超越此句者。

东家果然是作诗爱诗之人。

祝明月从未对朋友们隐瞒过酒楼有其他东家之事,只不过在她模糊的说法下,其他人不约而同将合伙人当成段晓棠和林婉婉。

烤鸭尚且需要些时间,便先上其他菜。

丘才见肉纹理不似羊肉,问道:“这是什么肉?”

杜乔并不多言,将红烧肉推到友人面前,“你先尝一尝。”

丘才夹了一块红烧肉,咸香适口,顿时惊为天人。其他三人跟风,尝了一块后纷纷夸赞。

杜乔方才说道:“猪肉,价钱不及羊肉的一半。”

原本觉得猪肉为贱的及时止口,这个价钱这个味道,是他们赚了呀!

丘才立刻招呼道:“快吃,快吃!”

杜乔:“别吃的太狠,留点肚子吃烤鸭,我点了两只呢。”五个成年男人解决两只烤鸭轻轻松松。

小二再过来送上来的不是烤鸭,而是葱爆羊肉、鸭血粉丝汤和五香豆干。

杜乔:“我们没点这些,上错了。”

小二:“杜郎君,这是东家送你的。”

祝明月的盛情从来都是直接的,譬如在武功时一高兴就要给自己和白湛送饰物。

杜乔:“那多谢了。”

春风得意楼对面,其他几家掌柜站在一处,心里不是滋味。原本华天楼是全不放在眼里的,没想到取而代之的春风得意楼强势崛起,仅开业一天就给附近同行带来满满的压迫感。

孙掌柜:“现在都说春风得意楼的烤鸭一绝。”弄得昨日宝隆和压根没杀几只鸭子,算不算积德。

陈掌柜:“听说他们用的是猪肉。”味尚居价格廉宜也是以羊肉为主的。

钱掌柜:“新菜谱新食材,连装修布置都是新的。”他的考察更全面些。

陈掌柜不得不安慰自己:“刚开业的时候谁没几天好日子呢。”酸,还是酸。

胡屠夫原本是东市一个普通屠夫,他卖的肉更小众——猪肉,准确的说是阉割过猪肉,味道没有寻常猪肉的腥燥。

原本生意平平,一日才能卖出半扇肉。直到一个姓段的年轻人出现,隔一两日出现,只买新鲜肉。

后来段郎君带了一个姓姜的掌柜过来,每日订十几斤肉。酒楼开业,数量涨到几十斤,还对部位有要求,什么里脊、五花、后臀……胡屠夫不得不每天杀两头猪才能满足需求。

再后来买猪肉的百姓和酒楼越来越多,其他猪肉摊也学着他卖起阉割过的猪肉。

胡屠夫越来越烦躁,那种感觉叫日益增长的猪肉需求和未阉割的猪之间的矛盾。他的货源快没了,恨不得拎着剔骨刀下乡亲自煽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