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邢啊，你们这边是不是第二碑半价活动还在啊？”
“在是在，可您都把我们家实习生当成业务给送走了，哪有多余的人手匀给这种不赚钱的单子啊？”
“那我要是让客户自己上门呢？”
“那倒是行…不对！团长，你要是敢把范马勇次郎给送过来，我就敢提前跟你爆了！”
“冷静，冷静！不至于，也是你们的熟人啦！”
“团长，一次就算了，我们是杀手公司哎！你天天让我们自己人给自己人刷业绩是不是有点…”
“是小袁的故事线啊！恶人谷篇的主角小司都跑了，环印城篇的主角，我想着该放他去进修一下了，就当是预热嘛。”
“哦，那还好…我之前还答应请他吃饭来着。你想让他转生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甲方您尽管提要求。”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个要求是，半价就算了，三折可以吗？”
“你tm…”
“别发火，别！堂主，世界我都给选好了，那边的人也联系好了，你就请他吃完饭送他上路就行，以及留一下档案，时间到了给他接回来。”
“那直接走传送阵呗？干嘛还要拜托我们啊？”
“传送阵在他们大区，那玩意的核心控制权不止我一个神有，会有人捣乱的。”
……
早上六点，袁唯真背着背包，站在一座写字楼下面。
“梦渊总部，应该是这里了吧？”
一直站到七点，才有安保人员把大门打开：“身份认证？”
“这是我的身份卡。”
“早上好，欢迎。”
袁唯真看那个保安的眼神不太对，又没其他人，赶忙从口袋里掏烟，“师傅，您是看我眼生吧？咱其实是第一天来的实习生，咱公司您感觉咋样？”
“害，太客气了。小伙，你能找到机会就走吧，有更好的去处就别来这儿！”
“师傅，这话，怎么讲？”
“这里工作压力特别大，你没听说过咱们这是有名的黑厂吗？”
“我是外地人，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谢谢师傅。”
袁唯真点点头，推开大门，瞬步往打卡机的位置冲锋。
在此之前，邢堂主好好招呼了一回袁唯真，然后告诉他被K公司送过来做外援，借调时间…一世轮回。
说起袁唯真所属的K公司，小袁还是很骄傲的，那可是在他的大区以人文关怀出名的良心公司，门槛特别高，要像他这样在学院期间排名前几的高材生才有机会实习。
……
“小袁，普通人的一辈子不过几十年，等你在那边干到退休，我就送你回来。到时候，堂主…嗯，那一代的堂主，会请你再好好吃顿饭，好好休个假。慢点吃，慢点吃，真的，不急…你不会恨我吧？”
“没关系，堂主，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按照委托人发的资料，你要去的可是那个世界最黑暗最可怕的血汗工厂！小袁，我看到世界信息的时候，本来想拒绝掉了，但…唉…”
“司哥不在呢，你是被人威胁了吧？没关系的，环印实习生都是为了各自的工作而活，在哪里干活不是干，何况只是几十年而已，放心吧，堂主，我不恨你…不过，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说吧，我尽力满足。”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司哥，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跟他学呢。”
“……”
……
打完卡，袁唯真按照走廊上的指引，近乎是用飞的速度赶到他主管的办公室，“逆光武装·超光学扫描！清洁模式！”
三分钟的功夫，一通打扫，直到他使用紫外线灯扫描都不能产生丁达尔效应，他才满意地退出来，守在走廊上…就这样，站了五十来分钟。
直到某个板着脸的严肃西装男从卡机的方向走来。
“我擦？！”
“领导早上好，我是新来的袁唯真，您叫我什么都行。”
“不是，你起这么早吗？”
“抱歉，领导，我第一天上班，很多管理制度我不清楚。”
“哦哦，第一天来啊，怪不得…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也这么有热情来着，进来聊。”
当西装男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子上刚好放温的茶水，甚至还是他最顺手的位置时，表情逐渐惊悚：“我的办公室有这么乱吗？值得你打扫？”
“啊，刚来实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先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你这么喜欢这份工作吗？”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袁唯真充满阳光的笑容，西装男严重怀疑自己没睡醒。
“话说，你知道咱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吗？我需要知道你擅长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毕竟是实习生嘛，我都可以学，您可以先让我试一试，看看我能不能胜任工作。”
“那，行吧…先在我手底下做事吧，我带你去实验室。”
一路上，西装男向袁唯真介绍着他们集团的主营业务，“研发部的话，最近我们在研发一款能让使用者做美梦的装置，能够显着提高使用者的睡眠质量。”
“领导，恕我冒昧，我想知道这种产品真的有市场吗？”
“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呢？”
“人为什么需要睡觉啊？”
“啊？！”
“我原来的公司开发过睡眠存储技术，把睡眠带来的脑分泌物提取出来，这样可以人工模拟大脑的休息过程。”
“啊？你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吧？不对…这个东西，要是给军队装备的话…不对啊，我在想什么？”
“我们那边的话，是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的，这样大伙就能连续二十四小时工作了，可以拿很多加班补贴。”
“疯了吧？！你们司的员工，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公司提倡我们把公司当成家，工作生活不分家啊？”
“不是，那你们没有老婆孩子吗？”
“家庭是影响工作的行为，我们不需要它，就没必要存在了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可是学院说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啊？社会原子化导致家庭单位的解构这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们公司不在这个星球，那没事了…不对啊，你们平时玩什么啊？就是你们的兴趣爱好？”
“娱乐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这是让人堕落的东西，也是被禁止存在的。”
“不是，哥们儿？那你还要什么加班费啊？你们的钱花在哪？”
“可以考证，买学习资料，这样才能更全面的提升自己，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
“这觉悟…嘶，我是他的主管吧？应该是吧？算了，外星人，不奇怪…冷静。”
西装男还是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对啊？我睡醒了啊？难道最近加班加出幻觉了？总之，开发的任务先不交给你了，整理一下最近的实验数据和使用者反馈意见。”
“是！”
等小袁在工位上坐下，他习惯性地打开随身笔记本。
“哎？你用自己的设备工作啊？”
“公司提倡自己购买升级办公设备，我这台算是同期实习生里比较高级的本了。”
西装男本来想向大伙介绍一下这位特别的新人来着，简单的欢迎一下，不过小袁的这波操作更吸引他的目光。
“哎，会导致数据泄露！”
“放心，我来之前就签好协议了。”
只是简单看了看产品的参数，袁唯真迅速整理，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便携式打印机，大量的文件喷吐。
紧接着，他熟练地打开ppt制作界面。
开工六分三十七秒，收摊。
“领导，任务完成，下一步指示。”
就在他工作的同时，旁边的同事也聚拢过来，还有好事的拿起他打印出来的文件…排版清晰，调理清楚…
西装男愣了，他不会了…最后，吐出一句，“好了，你未来两天的工作都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啊？！领导，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请您指正，第一次不太熟练。”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啊，结论呢？”
“哦，产品设计体积过大，建议轻量化，梦境合成AI的样本不够大，建议加大数据库容量进一步测试。”
“……”xN
“那个…要不，大伙按照这个小伙说的继续改进？大伙今晚再努努力，今晚把可能的方案写出来，怎么样？”
“那个，领导，我孩子今天放学早，没人接，今天可以不加班吗？”
“可以。”
“领导，今晚有我主队的球赛，我只能加一个小时。”
“也行，还有要早走的吗？”
“我！今晚和女朋友约好了吃饭，我也不想加班。”
这回轮到袁唯真懵了，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向正在报加班的同事们。
“那个，方案是我提的，要不改进方案我也参与，可以吗？”
“当然…”
话还没说完，袁唯真的电脑再次启动，优化算法，模拟设计，集成电路…他的推演过程把办公室的一众佬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建议可以自主研发一款芯片，这样能把原本设备的体积压缩到百分之二，但如果想要配置外部梦境干涉程序，对使用者脑波进行直接控制的话，体积就得再大一点了。”
“？？？”xN
项目组长把西装男拉到一边：“这个东西违法吧？你从哪找来的科学疯子啊？”
“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的领导说的，其他星球公司来支援的实习生。”
“哦哦，不是本地人啊，那不奇怪了。他可能不清楚本地的法律法规。”
“那我跟他说一声。”
小袁所在的世界，科技水平其实挺高的，星际短途旅行也已经是常态。
“小袁，你这个思路有点危险，控制其他智慧生命的思想，在我们这个星球是绝对禁止的事项。”
“啊，抱歉，那就按第一版改好了。”
项目组长则是开始闲聊，“小袁，是吧？”
“嗯，请问您是？”
“啊，你叫我雯哥就行，既然是新同事，我们当然欢迎。我看你的设计，你是不是参与过脑机接口的开发？”
“哦？那个啊，在学校做过。”
“我好奇一下，在你们老家，脑机连接一般在民用领域做什么呢？”
“快速学习，情景模拟，很多方面。最常见的是便于领导实时监控员工身体数据和位置信息，实时对不健康员工进行风险防控，阻止员工自杀。”
两个人品了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风险防控，是指对健康状态不好的员工进行及时的治疗吗？老大，这个项目的可行性相当高啊！”
“啊，不是啊，治疗成本高的话，就会开不胜任岗位证明，然后开除啊？”
“……”xN
“有赔偿吗？”
“有的，离职员工具体给公司造成了多少损失会有专门的部门来评估，也有专门的部门来索要赔偿。”
两人品了品…好像不是很对劲。
“等会儿？这是人事？！”
“嗯，的确是人事部门负责。”
“甚至不是公关部门吗？”
“还有劳动法吗？”
“哎？劳动法不是保护公司利益的规则吗？”
“小雯，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芯片开发的事，明天再说也行，咱们团建去吧？带这孩子去吃点好吃的，好好放松一下？我实在不敢想他们公司平时的压力有多大。”
袁唯真和大伙闲聊，手上的活也没停下，十四分五十秒，方案已经写好了。
袁唯真上交工作，继续寻找新的任务…
最后，西装男也无奈了，“那你配合雯哥的工作，继续主持开发吧，咱们原定计划是下个月月底前通知宣传部门准备新品发布会的。”
“明白，尽可能完成方案，要不要留点后门…”
……
一上午的工作，十一点出头，大伙溜达到食堂准备吃饭。
“走吧，小袁。”
“哦，吃饭时间了吗？多久？十分钟？”
“不至于，不至于！”
“五分钟的话，的确得赶快了！”
看袁唯真一个箭步从工位瞬移到楼梯口，组长都来不及拦截他，只好高喊，“慢点！慢点！”
“呼～十五分钟啊？居然这么宽松。”
“不是，十五分钟怎么能吃完饭？你不要太离谱了！一线的生产部门也会给一个半小时午休啊！”
“啊？多久？！”
“咱们部门的话，两个小时，吃完饭还可以睡一会。”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天啊！”
袁唯真已经在想象自己曾经的老朋友因为中午吃饭花了十三分钟，没有及时回岗而把那个月绩效扣光的惨状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在他很害怕的份上，组长还是问：“小袁，你的餐补够吗？不够的话可以刷我的卡，我就点外卖了，实在吃腻了。”
“哦，谢谢，雯哥不用担心，我就吃普通的维生餐就可以了，食堂的套餐营养素是怎么个配比，我可以看看吗？”
“好奇怪的说法…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几分钟的下楼功夫，组长能感觉到袁唯真一直在压制自己的移动速度…
……
大锅的肉和菜摆在袁唯真眼前时，他有些不知所措。
“组长，普通的就行，这么好的伙食不是只有领导才能吃的吗？”
“大伙都花一样的钱，在同一个食堂吃饭，这很合理吧？”
“哦，原来是很贵…”
“还好吧？咱们公司相对于其他企业，的确工作压力大，工资也相对高不少。”
“您的意思是？我每周都可以这样爽吃一顿？！”
“每天都可以！早中晚三顿都可以！”
“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你很清醒。不过困了的话，吃好了回休息室好好睡一觉，行军床还有多的，我一会去仓库给你找个出来。”
袁唯真赶紧从电脑里调出邢堂主的转生者回收凭证，“这东西怎么删除呢？”
“嗯？这是什么？”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回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公司啊？！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没那么夸张啦…哎，你慢点吃，别噎着，我请你瓶饮料吧？”
“谢谢…我得多吃点，很多东西，一辈子都没几次能接触到的！”
“……”
趁着袁唯真在埋头吃饭，组长阿雯有些感慨：“新人就是有热情，不过你这是刚来这边，外面人都说这是出了名的黑厂也并非空穴来风，工作压力大，还要经常加班，你待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袁唯真抬头眨了眨眼睛：“嗯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是管理上的要求呢？您方便耽误半分钟发给我吗？包括全勤奖，员工义务，违规行为…您连我的热点吧，我这个传输速率还凑合，每秒1G左右。”
“这东西…额…你等会？你是说你们的员工规章是按G写的吗？！”
“哎？你们这里比较多吗？那我拓宽一下信道，稍等…”
“不至于，不至于！正常上下班打卡，有事请假写假条，缺勤会扣工资，你知道这些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闲暇时会背细节补充条款的，您不用担心我记不住。”
“比如呢？应该有什么？”
“比如上班时间看与工作无关的网页要扣钱之类的？”
“忙完了累了该看就看啊…你小子，咱们这里是正规公司，不是监狱！”
“监狱？我的天…邢师傅，你到底把我送进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连监狱工作都这么轻松的吗？！”
“那个，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罪犯，不是在监狱工作的人。”
“唔…对罪犯的管理也很宽松，看来这个世界实行的是感化教育法。”
“？？？”
“怎么了？雯哥…嗝～我的理性告诉我不该吃了，但这个红烧肉超级好吃。”
阿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这里可是早八晚六，中间休息只两个小时！晚上加班的话很可能要工作到八点！”
袁唯真被红烧肉噎得说不出来话，好不容易喝完水压下去，“工作八小时啊！那你们剩下的十六小时在做什么？兼职吗？”
“……”
组长放弃和这孩子闲聊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晚上，阿雯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大床上，摆弄着旁边收藏的模型，组员发消息喊他打游戏，不过他今天没什么心情。
“那孩子的世界，科技比我们这里发达很多，他随口说的在学校做过的那些小项目，大部分没听说过，听说过的一些我只在学术论文上看过，甚至都只是理论。”
“那就是，我们未来的样子吗？如果是，那我还是希望那一天别到来比较好。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活得像一台机器，从出生开始就住在监狱里。”
“我不喜欢文科的东西，但老师说过，科技的进步是为了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也凭着天赋和兴趣决定加入进去…可是，那孩子告诉我一切都错了。”
“不想成为机器的人，却在为自己的未来书写程序。”
……
第二天早上，阿雯上班的时候，袁唯真已经在收拾刻印芯片剩下的垃圾了。
“雯哥，试做型的芯片，我大概弄出来了一款，您有空看看吗？”
“好…这么快？”
“还好吧…不过这个世界没有睡眠补充仪我也有点顶不住，人类大概需要睡多长时间啊？”
“八小时差不多。”
“嗯…昨晚就近睡了三个小时，原来是睡眠不足，怪不得有点晕乎乎的。”
“！！！”
“啊！不好，人类需要睡八小时吗？我把时间函数阈值设置小了！”
“你先不谈这个，非法加班啊！喂，你不要害我被问责啊！”
“啊？你们这里不是自愿加班的吗？”
“自愿加班？这是什么很新颖的名词？”
“工作觉悟高的员工，会选择这样做，这是合法合规的！我本来听说新来的员工很有干劲，过来看看…名副其实啊！”
一双白手套紧紧的握住了袁唯真的手。
“得准备集团内部的通报表扬了！还有奖励。不愧是传闻中的良心企业K公司，业界标杆，居然能培养出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员工！”
“还好啦…领导，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我也没做什么，我还要矫正参数呢。”
“哎！别这样说啊，能够有自愿加班这种觉悟的员工，十年也见不到一个。我听说K公司的员工，基本都有这种觉悟，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啊！”
“那个，被自愿加班也算自愿啦！”
“被自愿…好小众的词。”
……
第四天，袁唯真在办公室坐下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雯哥哪去了？请假了？”
西装男看着眼前的小袁，笑得也很开心：“因为工作都被你们提前完成了，所以大伙都放带薪假了，一直到下个月月底，没有意外状况都不用回来了，上头给你的奖金也到了，打你账上了。”
“啊？！”
“好啦，今天就不用忙了，你也赶快休息去吧，我这边也要准备去旅行了。”
“领导一般不是要处理更重要的工作吗？休息时间更少吧？”
“但是托你的福，我这里的工作都完成了，我留下来也没事做啊？那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呢？该忙的时候忙，该休息就休息，注意劳逸结合。”
于是，袁唯真趁着西装男离开办公室锁门，默默地溜达到了生产部门…
他换上一身工服，朝正在看设计图的领导打了个报告，就走进了车间。
……
一个星期后，袁唯真看了看宣传部的会议室，自己制作了一段视频上传到了会议室的电脑上…
车间不用干了，工人们也都放上了带薪假，有小袁在，当月的产量超额完成，最后他是被车间领导按着丢出去的。
“虽然很感谢你们研发中心来的支援，但我们产量已经达标了，要准备休假关闭一段时间的生产线，下个月见。”
又过了一个星期，财务小姐姐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吱声，手里死死地抱着公司的账本。
袁唯真在屋子里巡视了很久，他没找到任何能干的工作，于是开启清洁模式，把办公桌打扫干净之后默默地离开了。
“好险…差点我也休假去了，太全能了吧，这家伙…”
……
终于，在袁唯真送公司里所有他能看见的人休假之后他才回到工位上，“干脆再写几份新的企划，还有再升级一下生产设备，流水线速度太慢了。”
“停啊！这一个人顶一个几千人公司的工作效率是怎么回事？要不干脆我把领导的位置给你坐好了！”
“啊？新的工作吗？好的，麻烦您介绍一下业务。”
“……”
白手套反应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真的是实习生吗？”
“还好吧？我以前的老大说这就是实习生的平均水平，至少要像他以前一样优秀全能才能转正呢。”
“额…那你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做的吗？”
袁唯真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你知道我们这边有劳动保护条例吗？加班超负荷劳动生产的产品不能上市，你再加班会导致产能过剩啊！”
“啊？！原来您这里有阴阳生产线啊？果然是这样！领导您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
“我说的不对吗？”
……
某间办公室里，袁唯真正襟危坐，某人在他的对面打趣。
“我听说，K公司的员工只需要服从领导的安排，你小子想法有点多啊。”
“因为我们要求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具有一定的主观能动性，要随时思考自己可以为公司做点什么，带来什么。”
“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意志吗？”
“因为我们的程序是这样写的。”
“你是机械生命体吗？”
“不是，人体和机械都有各自的缺陷，于是我们的领导提出人生机械化理念，既要有人的创造性，还要有机械吃苦耐劳的优点。”
“…这么多既要又要，实现不了怎么办？”
“只要领导说了，就一定能实现，现在实现不了，早晚都会实现。”
“……”
沉默半晌，对面的人继续发问：“那，我要是开除你，你会怎么想？”
“证明我不胜任这份工作，收拾东西离开，直到找到新工作为止。”
“给我一个把你这种经常违反劳动纪律的员工留下的理由。”
袁唯真思考了一会，眼神开始从坚毅阳光变得深邃，“您不留下我，那我只能去您的对手公司了。根据我对咱们公司产能和产品竞争力的分析，我有自信在得到领导授意的情况下，一个月内完成对现有对手公司的绞杀，并在三个月内基本垄断市场。”
“疯子，真的疯子…你适合去监狱蹲着，而不是在任何一家公司工作。”
“所以，这个理由充分吗？”
“你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短了，我们一直在观察你的表现，以一个员工下属的视角来看，完美，甚至完美的过头了。”
“领导您过誉了。”
“但以一个人的视角来看，完全不合格。你几乎没有人性，甚至像一个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你向管理层提出的很多想法，太危险了，你到底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努力工作，为公司尽可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但是，违法啊！”
“我在闲暇时间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劳动法，漏洞很多，按我的思路，我认为这并不算违法，我们会赢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做完全没有必要的事呢？”
“因为员工与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公司效益好，我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好生活呢？我会给你对应的奖励。”
“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比如呢？”
“嗯…可以吃好吃的，对，可以慢慢吃饭，不会有主管在旁边掐秒表！”
“你现在就可以啊？”
“对哦…嘶…啊，可以锻炼体能！这样就可以更好的工作了！”
“我命令你三句话内不许出现任何和工作有关的字眼。”
“……”
袁唯真尴尬住了，他打开电脑，疯狂搜索在工作之外可以做什么…
可他从环印城带出来的随身电脑，只有网课和领导讲话，以及工作辅助程序。
“对不起，领导，我做不到…我们的教育并没有涉及这个领域。”
“试着去交朋友，去找自己的兴趣爱好，去试试工作之外的生活吧，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我们为何而工作。”
“您的意思是，交给了我一份不需要工作的工作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去吧。按照你的业绩，你现在的带薪假可以排到十年以后了，说不好我退休之前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可以短一点嘛…”
“放心，公司有事情会给你发消息的，我相信你在，这个公司没有什么度不过去的难关。”
回到宿舍里，袁唯真有些无所事事，他摸着组织专属的手机，只是盯着它发呆。
“我，要不要去别的公司看看呢？好难啊…生活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不不，袁神，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可是纳米机械系最优秀的毕业生！”
……
白夜月打开会议室的沙盘，静静地看着白夜大陆的地图。
“小叶子啊，你虽然没能离开恶人谷，但每一个世界，哪怕是我其他的实验场里，也有你的影子。”
把恶人谷的投影关掉，他的目光落在另一片城区。
“俞文书，你能不能快一点啊？堕天计划的实验数据呢？！再不来这个破实验场就要毁掉了！”
发完牢骚，白夜月敲了敲桌子，露出一副职场老前辈和蔼的笑容，“小袁，你有答案了吗？”
……
“答案，什么答案？”
阿雯周末约袁唯真去他家打游戏，顺便闲聊一会。
“生活的答案。”
“我还没找到。”
“不着急，对你来说，一辈子很长。早晚你会找到属于你的真实。”
“属于我的真实？”
“K公司也好，梦渊集团也好，这个世界也好，你的世界也好。
有些东西是不该存在的，有些东西存在却是错误的。唯心者未必是虚无的，唯物者未必是理智的。”
“什么意思呢？”
……
白：“猜个谜语吧，什么东西，原本是真实存在的，最后却会变成虚假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