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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杰用虚弱的声音回答:“还...死不了。”

“那就好!”王国兴松了口气,带头藏进一处破败的院子里。

不多时,一队搜寻他们踪迹的士兵从院子外面路过。

等那些人走远后,王国兴借着天上的月光给高杰止血。

高杰身上受到七八处伤,最重的伤势来自大腿上的刀伤。

红色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搭把手,把他的裤子撕开!”王国兴吩咐过后从怀里的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团雪白的棉花和白色颗粒状的东西。

此时其他人已经将高杰的裤子用刀划开,一道深深的刀伤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王国兴刚要把白色颗粒物往伤口上倒,高杰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王...王同知,这是...何物?”

“白糖,棉花。”王国兴指着包裹里的东西回答。

“白糖不是...吃的吗?”高杰有些诧异。

白糖在是大明朝可以说是食物中的奢侈品,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东西。

其实不止明代,就连八九十年代以前,普通老百姓也没有几户能做到经常吃糖。

王国兴嗯了一声,解释道:“白糖确实是用来吃的,但是止血有奇效,同时敷上白糖的伤口愈合的也很快。”

“你怎么知道的?”

“是陛下说的,经过我们锦衣卫的验证,此物确实有止血愈合伤口的效果。现在京师及边关高级将领,几乎人手一份白糖、棉花做成的止血包。高总兵如果想要,回头我让锦衣卫送几份来。”

“要,要!”高杰不停地点头。

这种好东西他求之不得。

在高杰的注视下,王国兴快速将伤口处理完毕。

短暂恢复后,高杰断断续续的说道:“王...同知,今天是我连累了你啊。”

王国兴摇头:“你没有连累我,严格来说此事怪我,要是我早来一天,就不会让你身陷险境了。”

高杰一愣:“此话何意?难道...你早就知道许定国要谋害于我?”

“不是我,是陛下猜测许定国要害你,所以命我星夜兼程赶到徐州。可惜沿途驿站被毁坏不少,否则昨天我就到了。”

高杰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背部蔓延至全身。

他在想,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锦衣卫的眼线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吗?

王国兴怕高杰多想,胡编道:“钦天监上奏陛下有将星摇摇欲坠。陛下思前想后,认为你遇险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

高杰听完王国兴的解释后很高兴。

钦天监是大明最神秘的衙门之一,既然说钦天监都说他是将星,看来他没站错队。

众人又等了一会,忽然听到城南方向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王国兴知道,是高杰的外甥李本深杀进来了。

“走,往城南方向退!”王国兴说道。

“这,那里是主战场,现在往那边去是不是...”高杰很是担心。

“不用担心,”王国兴一边观察外面的形势一边说:“许定国造反这件事只有少数高级将领知道,下面的士兵基本都不知道。他们不知为何而战,充其量也就有平时五成的战力。”

“在李本深重兵的围攻下,许定国所部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投降。”

果然如王国兴所料,他们还没来到南门附近,南门一带的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高杰在重兵的掩护下退出徐州城。

而许定国本人则趁乱从东门突围,随后一路南下投奔刘宗敏去了。

随着黎明的曙光从天边升起,整个徐州城又恢复了昨日的宁静。

中军帐的病榻上,高杰缓缓睁开眼睛。

李本深见高杰苏醒,立刻汇报:“启禀舅舅,昨夜我部伤亡两千余人,其中七成是舅舅的亲兵营。许定国部共有一万余人,死走逃亡四千余人,投降六千。”

“许定国本人...不知所踪。据东城门守军说,他于昨夜寅时初刻出城,随后一路往南,消失在黑暗之中。”

高杰咬着牙冷哼一声,没说话。

他在这件事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轻信许定国,自己也不会受伤,麾下亲兵营更不会损失惨重。

王国兴见高杰苏醒,拱手道:“既然高总兵已经苏醒,我也就放心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告辞回京复命。”

“等一等...”高杰犹豫片刻后问:“王同知,我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却也不轻,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总兵想怎么做?”王国兴反问。

“我当然是想打李闯贼,但身上的伤势让我无法领兵打仗。”

“高总兵自己拿主意吧,我只是奉命传话,其他的无权管辖,告辞!”王国兴抱拳拱手,转身离开。

中军帐内,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邢氏走了进来,她打了一盆热水,沾湿毛巾后给高杰擦脸。

她一边擦一边嘟囔:“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只是受伤了,有没有生命危险,真是的。”

“舅母,”李本深叹了口气,“舅舅身上有伤,上边让舅舅南下解凤阳之围,难啊。”

“怎么?你舅舅不在,你们就打不了仗了?”邢氏反问。

“能打是能打,但谁都没带过这么多兵,真打起来确实是个事。”

“狗屁的事!”邢氏冷哼一声,“李闯贼最擅长围点打援,你带这么多兵去不正好中了他的圈套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李本深愈发无奈。

邢氏不说话,看向高杰。

高杰伸手在邢氏身上摸了一把,笑着说道:“你比较了解李闯贼,有什么想法就快说出来吧。”

邢氏脸色一红,甩开高杰的大手后说道:“要我说啊,想对付李闯贼得分兵才行。”

高杰嘲笑道:“你是不是还没忘了李闯贼啊?此时分兵反而会中了李闯贼的奸计,被他各个击破。”

邢氏呸了一声,随后说到:“我说的分兵是将骑兵分为数支小股部队,袭扰李闯贼营地。”

“另外将主力部队埋伏在数里之外。”

“如果李闯贼敢追击,就把他的追击部队往我军主力埋伏的地方引;如果李闯贼不追击,就每日在营地外叫阵,使用疲兵之计。”

“时间长了,李闯贼这支疲惫之师又能剩下几成战力?”

“妙啊!”高杰忍不住抬头看向邢氏。

“舅母此计甚妙!”李本深对着邢氏深施一礼。

高杰强忍着身上的伤势坐了起来,吩咐外面道:“联系刘良佐和仆从善,

约定同时南下。刘良佐进驻宿州,我攻灵璧,仆从善取泗县!”

“有功一起分,有过一起担,谁要是不战而退,我第一个上疏参他!”

“不,”高杰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改口道:“我第一个带兵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