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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说中了,裴夫人被噎了一下。

她心虚,不禁拔高了声音:“你一个月拿多少粮食回家心里没数?你舅舅拿走一部分,家里还能剩几粒米?还有……”

她几乎以命令的语气,说道:“从下个月开始,不准再接济你二叔家,要不是你爸死了,轮得到他来当家主?踩你爸的尸体上上位,当家做主了,连我这个大嫂都不放在眼里,特别是你二婶,小门小户出身,她忘了过去是如何巴结讨好我的?没良心的东西,迟早……”

“够了!”裴宝宝失望透顶:“我刚说了,我拿回来的粮食都是有数的,既然你这么爱接济你的大哥和你大哥的孩子,那就自己饿肚子吧!”

裴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裴宝宝脸色铁青,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愤怒:“我让你明天自己想办法坚持到月底,去找工作也好,去借也好,去抢都行!这个月我不会再管你,你不是跟舅舅兄妹情深吗,那就去他家蹭半个月的饭,就怕人家连两顿饭都不给你吃!”

裴夫人气炸了,撕下脸上的面膜,指着儿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胸口堵着一口气气:“你个不孝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宝宝语气很不好:“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在你是我妈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水培蔬菜工厂那边,傍晚刚开除了几个人,你要是愿意去工作,萧凌寒自然会给你面子……”

裴夫人将面膜狠狠摔在地上,气得差点晕过去:“你……你个不孝子,我还没嫁给你爸就没工作过一天,嫁到裴家更是连饭都没做过一次,我一辈子都在享福,你竟然让我这个年纪去工作,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孝……”

裴宝宝怒吼:“我爸已经死了!”

他吼道:“我爸死的时候,我二叔为他挨了两刀,我的好舅舅当时在干什么?为了一己私欲,他当时站在二房那边逼爸分家,他爸的死确实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他的小人行行径恶心到了我,你拿他当亲人,他有当你是亲人吗?我爸要是知道家里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只会对你感到失望……”

裴夫人深受打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当时海盗掏空了咱们家一半的物资,剩下的一半,你爸竟然还要背着家族所有人全部捐出去,你知道那些物资都整个家族的命吗,你舅舅还不是为了我跟你,才站在二房那边支持闹分家,你不感激你舅舅,竟然还……”

裴宝宝脾气也上来了:“我感谢他八辈祖宗!其他七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我裴家现在过得又是什么日子?要不是我爸,现在整个裴家都跟姚家一样上街当乞丐!要不是爸,我不可能从红川活着回来,你也不可能成天在家听歌、喝茶、敷面膜,更不可能有饭吃!”

他心酸到了极点,双眼红润:“妈,没有我爸的保护,你、我、整个裴家什么都不是!你会跟陆家阿姨、姚家阿姨她们一样,为了填饱肚子卖掉家里一切能卖掉的东西,从高高在上的部长夫人,沦落到给新世家的太太洗衣服、打扫卫生、成天被奚落、被嘲笑、被人用脚踩在你的脸上,他们会让你知道,让你当保姆,每天给你几个土豆,都是他们的恩赐……

裴夫人脸色苍白:“闭嘴!我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裴宝宝继续打击:“到那个时候,我的好舅舅会管你吗?没有你的接济,他连自己一家几口的生存都保障不了,还敢说兄妹情深?呸,我听了都想吐……”

裴夫人气愤的冲到儿子面前:“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是舅舅,他是你的亲人……”

裴宝宝皱眉:“够了!他要是真把我当亲人,就不会成天撺掇你来找我要物资,也不会利用你出面给我施压,成天给我找麻烦!你愿意被他哄骗是你的事,你跟你娘家人去过吧!”

裴夫人气哭了:“你……你打小就不听我话,你爸走了,你竟然连亲妈都要赶出门……”

本想在家将就一夜的裴宝宝,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你还是想想自己明天怎么填饱肚子吧……”

裴夫人看着儿子的大步离开的背影,捂脸痛哭。

“老裴,你瞧瞧咱们的混账儿子,他翅膀硬了,长本事了……他连我这个亲妈都不想认了……”

裴宝宝用力将大门一关。

转头就发现住在隔壁的二叔,站在门口看着他。

裴副市长小声道:“听说你十天半月也不回家一趟,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还和你妈吵这么凶?”

旁边有一座破败的凉亭。

叔侄二人默契的走进凉亭避雨。

裴宝宝不失尊敬的递上香烟。

裴二叔伸手一推:“我早戒了,抽烟不好,心理有了依赖性,还要花钱去买,一包香烟都够买几十斤土豆红薯了。”

他劝道:“你也尽量少抽,对身体不好,末世废墟,一个感冒都能取人性命,肺部要是出了毛病,药都没得吃,更没法做手术!”

裴宝宝看着眼前这张与父亲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准备点火的手顿了顿,摘下嘴上的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揣进兜里。

裴二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在院子里,大概听到你们母子在吵什么?”

他叹息一声,劝说道:“宝宝,别怪你妈,你妈一个千金大小姐,打小没吃过苦,他爸又一直将你妈保护得太好,导致你妈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人心险恶!平心而论,你爸后来能走到部长这个位置,你妈真的功不可没,没少让你外公拉关系支持你爸,在夫人外交圈,你妈也是出了名的贤内助!她只是从来没有吃过苦,还没接受现实!偏偏你舅舅舅妈又是心眼多,嘴巴会哄人的……”

裴宝宝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她认清现实,世界早就变了,我爸又不在了,二叔你们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家族里的其他人只认利益不认亲情,如果我不好好工作,她将来怎么办……”

曾经那七个跟母亲一样高贵的阿姨,如今沦落到当保姆。

时刻忍受嘲讽,还要跪式服务,每天才能拿几个土豆红薯回家。

为了去世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母亲,他只想好好工作。

成天担心自己工作出错被周疯子炒鱿鱼,压力大到睡不好觉。

一想到这些,他就恨透了跑到家里连吃带拿,还撺掇母亲要他贪污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