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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笑了,回道:“这倒是巧了,今日朕就想听听笑话。”

肖元元想了一想,道:“陛下问我,我倒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敢问陛下想听什么,我详细说与陛下听?”

杨坚斜眼看了一眼晋王,开口道:“朕听闻你在江都办了一个大鼍宴,朕想听你细细说说!”

“哦~”肖元元想了想,道:“江都下辖一个村子闹了鼍灾,这事儿总管府的奏报里,应说得很清楚。”

杨坚见肖元元兴致不高,便起了话头,道:“听说你去买了几只大鼍?”

肖元元接口道:“不是几只,我买了十八只。”

杨坚笑问道:“你买那么多大鼍做什么?”

肖元元瞪大眼睛道:“难道总管府的奏报里没有提么?”

“呃……倒是提了一句,你办了大鼍宴!”杨坚道:“只是朕不懂的是,一只大鼍你花了两千钱,这十八只也得有三万六千钱了吧!

你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给那几个村子做一顿饭?”

肖元元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三万六千钱,是两万八千钱,有几只大鼍个头小,品相不好,我是按一千钱收的。

还有,不是一顿饭,是三天的流水席,无论是谁,随到随吃……

陛下你不知道,那鼍肉很好吃的,比鱼肉紧实,又比鸡肉嫩。

做成清汤,除了盐,不用放任何佐料,舀上一碗,上面浮着淡淡的油花,一口下去,清香不腻,肉都是烂的,舀一勺到嘴里,你根本分不出嘴里的是肉,还是汤!

红烧的不怎么好吃,但生炒的可以,或是加上葱姜,用酸咸菜直接炖,加上豆腐更是一绝。

还有直接放火上烤,覆上香草,吃的时候就大蒜,一口肉,一口蒜,外皮焦香,内里软嫩,就着汤喝……哎呀,简直神仙般的美味!”

杨坚听着,不由得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不止是杨坚,其他人听了肖元元这番话,也都觉得饿了。

杨坚转过头来,看着晋王问道:“也不知这岐州之地……有没有大鼍啊!”

晋王一时语塞,道:“呃……儿臣倒没有听说过,晚些时候儿臣去打听一下。”

“嗯——”杨坚点了点头。

杨坚转过头来,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一口吃的?”

“自然不是——”肖元元解释道:“公主知道的,奴婢胃口极小,就算让奴婢连着吃三天,奴婢也吃不了多少。

奴婢不是为了鳄鱼肉去的,是为了鳄鱼皮去的!”

杨坚疑道:“饿鱼?”

肖元元顿了一下,解释道:“呃……大鼍。陛下不知,这大鼍的皮可是个宝贝,花纹十分漂亮,最适合作成包包了。我回来的时候随身背了一个,公主可看到了?”

乐平公主点头,道:“见过,确实十分精致。”

肖元元接着道:“那包包我做了五个,留在江都一个,我自已背了一个,剩下三个全是给公主的,就在我行李的箱子里……呃,那行李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我还熬了鳄鱼胶、鱼油,滋阴补血最是有效,奴婢还专门用鱼胶做了小食,味道还是不错的。”

杨坚听罢,不知为何,竟有些嫉妒,道:“哦,原来是给丽华的呀!”

肖元元眼睛眨了眨,回道:“五个包包,十几张鼍皮自然是用不完的。本想给陛下做些鞋面,可又不知道陛下的尺寸,就带了五张生皮过来。等行李到了,奴婢就把皮子送到御作监,给陛下做鞋面,还可以做腰带。”

杨坚闻言,带着笑道:“难得呀,往日里你的那些好东西,都是紧着丽华、紧着皇后用,不想有一日,朕也能沾上光了!”

“陛下天子之尊,不嫌弃就好。”肖元元笑吟吟地道。

杨坚摆手,道:“怎么会嫌弃呢?你肖娘子用的东西,哪有差的?”

肖元元赶紧回道:“陛下言重了,奴婢惶恐!”

杨坚心情大好,但下一秒就不好了。一旁的柳述忍不住插口道:“三万钱之数,足够百姓六口之家两年的吃食了,只为了做一个挂包,做一个鞋面,陛下——是否过于奢靡了?”

杨坚顿时一黑,未及开口,肖元元不解地问道:“敢问柳驸马,奴婢自己赚钱自己花,把东西送给自已喜欢的人,关驸马什么事?”

柳述冷声道:“你如何花钱自不关本官的事,可你竟然将此奢靡之物献于陛下,行谄媚之举,污陛下清誉,实为祸国之举!”

啥?肖元元一阵无语,这柳述有病吧,若他不是兰陵公主的驸马,怕是早被砍了吧!

一旁晋王失笑道:“妹婿真是体察君心、细致入微呀!”

柳述冷着一张脸,朝着杨坚拜道:“陛下方才还与臣痛斥太子殿下奢靡无度,说到皇室用物,一针一线皆为民脂民膏,怎到了陛下身上,便全然忘了呢?”

柳述是在为太子鸣不平,杨坚无言以对,脸色一红,肖元元不由得嘟囔道:“这不是民脂民膏呀,这是我花钱买来的!”

乐平公主悄悄扯了扯肖元元,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插话。肖元元会意,紧紧闭上了嘴。

晋王笑了一声,道:“妹婿为了皇兄当真是不遗余力……不辨是非呀!”

柳述脸色一青,瞪向晋王,道:“臣不辨是非?晋王殿下说的是什么道理?”

晋王回道:“正经八百的道理,天经地义的道理。”

柳述冷声道:“太子的殿下的宝石铠甲,佩戴全身也是十万钱之数,而陛下的一张鞋面、一根腰带,均算下来不算所耗的人工运费,也有几千钱之数。

陛下与太子殿下相比,又何遑多让!”

“放肆!”杨坚不由得心中升起一团火气,道:“朕说太子不堪为储君,驸马就拿朕与太子相比,是不是想说,朕也不堪为天子?”

“臣无此意。”柳述当即跪下,坚称道:“臣以为——太子当为储君,陛下也当为天子。”

“你……”杨坚气得脸色发红,依照柳述的说法,杨坚若不能躬身行俭,就不能以奢靡之名苛责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