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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军揪了揪鼻子:“还是算了,你隔几天来这边一趟检查一下工作吧,别弄反了。咱们是想把事做好,可不是让你们分居的。”

“那有啥呀,都这么多年了。”

“就这么办吧,反正隔的也不远,电话也方便,你就坐镇指挥,需要的时候再出马,平时还是照顾好仲哥。

孩子的话,九月送到沈阳去上学吧,我来安排。”

“我想把孩子送出去上学,你说行不?”嫂子看着张铁军。

“不合适,”张铁军摇摇头:“怎么也得等二十左右,大了,定性了,有自己的世界观,想出去再出去看看。

太小了不合适。太小了什么都没有定型,环境的影响太大,还有思维,再说孩子太小就离开父母对性格各方面都不好。”

嫂子就不吱声了,想了一会儿,说:“那我还不是什么干的也没有,天天在家闷着?”

“你想的美,”张铁军看了看她:“有的你忙的,就怕你到时候嫌事情太多。你先招个助手帮你处理文件吧。”

张铁军指了指自己桌子上:“这些都是我今天要处理的,办公室还有几堆,我有五六个秘书助理帮着分担呢。

在家办公可不是没事做。回去以后最好重新装一台电话,专门用来联络处理业务。”

“我看老仲也没有那么忙啊。”

“他又不用居家办公,在外面忙你也看不见。再说他有团队帮着处理呢,你当市府办公室是摆设呀?”

“哦,也对。行吧,我琢磨琢磨。那以后我能随便给你打电话不?”

“行。”张铁军点点头,拿了张私人名片递给她:“家里的,办公室的,传呼。把你的给我留一份儿。

记着以后用钱找我拿,除了我和仲哥不要和任何人发生经济上的往来。”

嫂子的目光落在张铁军肩膀上,伸手在金豆子上面点了点头:“铁军,你多大了?”

“咋?二十二。”

“……也太小了点儿,真厉害。刚才那个,你叫凤姐,她多大了?”

“二十七,怎么了?”

“没啥,随便问问。”

张铁军看了看时间:“仲大哥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他还来不来都不一定,事情太多了,他那个人就特别爱揽事儿,不嫌累挺,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都忙活什么。说话还得罪人。”

“所以呀,嫂子,我才说你不要琢磨钱的事儿,别给有些人留下攻击仲哥的把柄。”

“那我工资有多少?够花不?”嫂子过去坐到张铁军对面。

张铁军在心里算了一下:“差不多一个月有三千多,够用不?”

“这么多呀?”嫂子惊呆了:“那那那,那,那他们过来能有多少?”

“这个还是要看从业年限,他们过来的话两千块钱左右吧,两千多,奖金那些另计。”

这个年代香港的工资水平总体来说要高于内地,尤其是律师,医生这样的职业,工资相当高。他们是分阶分层式的薪酬制度。

而我们原来的工资制度是不分职业的,只分层级,从某些方面来讲,相对要公平很多。

分阶分层是西方贵族分配制度的一种体现,从职业上就把贵族和普劳大众分开了,阶级分明,层级断裂。

这种制度完全抹除了普通人普通职业的社会贡献。

“那一年得多少钱?你还要搞公益。”

“我一年差不多发出去一亿五千万的工资,现在,”张铁军点了根烟:“净收入在三亿到五亿之间,这么多钱搞搞公益不是应该的?”

“铁军,你女儿过来了哟。”张凤在外面喊了一声。

门一开,妞妞气势汹汹的迈着小短腿儿走了进来。

张铁军斜了门口的张凤一眼,净特么整事儿。张凤假装没看见。

“爸爸。”

张铁军把女儿抱起来看了看:“怎么了?谁惹你生气啦?”

“哥哥不乖。”

这是被某人诱导过来告状的。

“哥哥怎么了?”

“他,他打扶蝶,我说不打以,听话不?”

“这孩子太招人了。”嫂子拄着下巴在那盯着妞妞看,喜爱之意简直溢于言表。谁能不喜欢这么一个白白嫩嫩乖乖糯糯的小丫头呢?

“那你找爸爸,让爸爸揍他呀?”

“疼。以骂他。”

“行,爸爸骂他。淘气包子。”

“包子。”妞妞就开心起来,啾着小嘴笑,在张铁军大脸上亲了两下:“爱爸爸。”

你就说这种心都在酥麻的感觉哪是臭小子的能比的?根本就比不了嘛。

“走,揍他去。”张铁军抱着妞妞站起来:“走吧嫂子,事儿就这么定了,去外面坐会儿,吹吹风看看花。”

“打哭了怎办?”妞妞有点替哥哥担心起来:“不打吧?”

“行,听咱家妞妞的,不打了。”

嘿嘿,妞妞美滋滋儿的笑起来,摸了摸张铁军的脸又啵了一下:“爸爸,以好不?”

“妞妞也好,都好。”

“嗯。都好好。”

来到外面,老太太已经没在那躺着了,乐乐像个小老头一样躺在老太太的藤椅上用手遮着眼睛,张凤站在花池边上看蝴蝶。

黄大姐站在游廊边上扶着柱子往老太太屋里看。那还有个客厅呢,也不知道她在看啥。

“感觉你家这才是在过日子。”嫂子感慨了一句,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感觉哪哪都好,人气儿也足。

“还不都是一样?”

“我一天到晚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们住的那个院子虽然也不小吧,没啥人气儿,外人进不来,里面相互也不咋来往。”

“你知道有多少人挖尖了脑袋都想进去呢,你这是生在福里不知福。”

嫂子翻了张铁军一眼:“我才不是,是真感觉没意思,也不知道你们男的一天到晚是图个啥,有什么意思?瞅着都累。”

“可不包括我啊,”张铁军笑着说:“我的人生目标早就实现了,现在都是被他们逼着的,赶鸭子上架,我巴不得现在什么也不用我干才好。”

“真的?”

“嘎嘎真。我原来家里困难,就想着挣钱,挣多点钱让我爸妈享点福,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这不早就实现了?”

“我不太相信,但是感觉你说的是真的。”

“必须真呐,我这个人实诚,不打诳语,有啥说啥,讲的就是一个直率。其实人的本性特别好观察,就比如你饿了想吃什么。”

“我呀?”嫂子站在台阶上前后晃着腰想了想:“山菜,山野菜,我爱吃刺老芽。”

“你看,这就不一样了,说明你从小生活条件就不差。我就不一样,我一饿了就想吃肉,小时候想吃顿肉太难了。”

“我小时候还不是难?我得自己养活我自己,啥都得靠自己。”

“你三十六,不好的日子只占了四分之一,我二十二,不好的日子占了八成,那能一样?凤姐,你今天这是不忙吗?”

“这几天没啥事儿,”张凤摇摇头:“这段时间就是铺分中心呗,招人,等十一号面试。别的没什么,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嫂子看了看张铁军,指了指张凤,有点迟疑,张铁军说:“你就叫她张凤。”

“张凤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我弄了个基金,凤姐现在负责管着,主要做公益教育和医疗还有孤儿院这一块,包括教育捐助和农业帮扶。

以后你们二部的资金也是由凤姐这边负责支持。”

“募捐好搞不?”

“不募捐,”张铁军摇摇头:“都是自有资金,我其实不是很支持社会募捐,更偏向让企业和私营业主来搞公益。”

募捐这事儿可不是后来才有的,从七十年代末就开始了,张铁军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经常要求孩子们捐献,他对这个特别反感。

就像没有要求能赤心爱国的人大都在底层,募捐这事儿最后掏钱的也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何必呢?

张铁军家里那个时候相当困难,张爸张妈为了还债为了生活起五更爬半夜的苦干,一分钱要掰成八瓣来花。

平时他兜里总是干干净净的,五分钱对于他来说都是巨款。

而且是属于求而不得的巨款,每天都要重复一轮对班上某些同学总是怀揣一毛两毛巨巨款零花钱的赤祼祼的羡慕。

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也必须要捐款。

而且还不能任意捐,要按照要求捐。每次他把那一毛钱,两毛钱或者一斤粮票交给老师的时候,都舍不得撒开手指。

除了捐款,还有集体看电影。每个学期学校都会组织几次这样的活动,不是小兵张嘎就是地雷战地道战,一次一毛钱。

不去不行,老师会在间操的时候点名,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那就代表着天塌地陷一样,是根本不能承受的羞辱。

选厂子弟小学的规模小,原来选厂连个俱乐部都没有,不管什么活动都要去铁山,一群小豆豆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回腿三公里半。

“想什么呢?”嫂子碰了张铁军一下。

“他就那样,总乐意走神儿。”张凤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动不动说说话就呆住了。”

“想起来小时候了。”张铁军点点头表示没事儿,看了张凤一眼:“人的灵感不就是平时不经意的时候爆出来的吗?

做事,说话,看书看报,看电视,随时随地。

有些人能及时抓住灵感,去思考去琢磨去联想,有些人凭着灵感在那爆爆爆爆就是不稀的搭理它。你是哪种?”

“就你能,你在那爆吧,爆死你得了。”张凤最不想听张铁军说她直肠子没脑子不爱思考这些话了,一扭头走了:“我去办公室。”

嫂子扶着游廊的柱子看着张凤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张铁军:“我怎么感觉……他不只是你干姐姐吧?”

张铁军笑了笑,看了看嫂子:“嗯,她是我媳妇儿。”摸了摸在看着妈妈走掉的乐乐的小脑袋瓜:“这是我儿子,张小怿同志。”

“我叫乐乐。”小小子拨拉开爸爸的手,仰着小脸看着他。

“爸爸说你大名,和别人介绍自己要说大名才礼貌。”张铁军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小名是亲近的人叫的。”

“哦。”小家伙卡巴卡巴大眼睛,好像懂了,看了看嫂子:“我妹妹,她叫张小愉。阿姨。”

嫂子摸了摸乐乐的小脸蛋:“嗯,阿姨记住了,张小怿和张小愉。真好听。”

乐乐呲着大门牙笑起来,嫂子看了看在边上蹲着玩的妞妞,看了张铁军一眼,眼睛往妞妞身上斜了斜:“那个也是?”

“嗯。”张铁军点点头:“内部消息啊,概不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