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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弦扫了华棋柔一眼,唇角勾起抹淡嘲,“楚太太教出来的女儿,是挺‘单纯’。”

任谁都能听出来。

这是讽刺,且一箭双雕。

既讽刺了楚锁锁,又讽刺了她这个当娘的。

华棋柔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

顾北弦懒得再听,牵起苏婳的手就走。

楚墨沉跟上去。

留华棋柔一个人在原地独自凌乱。

等人走远了。

华棋柔从巨贵的爱马仕包里,掏出手机,打给楚锁锁。

电话一接通。

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个死丫头,你跑进顾北弦的房间里接他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接他电话就接吧,还让苏婳录了音。你怎么这么蠢?”

楚锁锁一愣,“什么?苏婳录音了?”

“是。刚才她当着我、顾北弦和墨沉的面,放了你的录音,我都快丢死人了!”

楚锁锁破口骂道:“这个苏婳,真他妈的狡猾!”

“是你太蠢了!下次注意点!”

华棋柔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

顾北弦垂眸看向苏婳,“好样的,还知道录音。”

苏婳莞尔。

其实当时她气得浑身发抖,大脑充血,一片空白,早就失去了理智。

压根就想不到录音什么的。

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录音功能。

就保存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

苏婳在家专心修复族谱。

修复好后,她重返天寿阁。

安排店里的伙计,给顾谨尧打电话,让他来取。

顾谨尧接到电话,当天下午就抽空过来了。

苏婳把族谱交给他,说:“顾先生,你看看,修复得还满意吗?”

文物修复分为研究修复、展览修复和商业修复。

苏婳用的修复手法,是商业修复。

商业修复的要求,比前两者更高。

要把破损的物品,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和颜色,使其色彩、纹饰和质感,呈现出完好的视觉效果。

她修复出来的族谱,就是古色古香的一本古书,和原物完全吻合。

拿放大镜,都挑不出瑕疵的那种。

顾谨尧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淡笑,“苏小姐这双手,真是妙手回春。”

华天寿正坐在窗边喝茶。

一听顾谨尧夸苏婳,就兴奋。

他捋着胡须,哈哈一笑,“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我华天寿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吗?婳儿就是一双妙手修天下。”

古书画修复,明明就不是他教的。

顾谨尧和苏婳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都没好意思揭穿他。

华天寿抿了口茶,说:“谨尧啊,这周末我过八十一岁大寿,你一定要来我家。我家里有好多宝贝,要给你看。”

他口中的宝贝,自然是收藏的古董了。

顾谨尧一口应下来。

华天寿又对苏婳说:“徒儿,你也要来。”

师父过寿辰,苏婳自然要去。

虽然不想看到华棋柔和楚锁锁,但是也不能拂了师父的面子。

转眼间,就到了周末。

苏婳和顾北弦一起来到华府。

苏婳给华天寿带的寿礼,是自己临摹的一幅画。

因为他老人家最喜欢齐白石的画,尤其是虾。

她就给画了幅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盖的是自己的印章。

齐白石的虾,灵动活泼,栩栩如生,颇有神韵。

用淡墨掷笔,绘成躯体,浸润之色,呈现虾体的晶莹剔透感。

以浓墨竖点为眼,横写为脑,落墨成金。

细笔画须、爪、大螯,刚柔并济、凝练传神。

苏婳抓住了他的精髓,画得不比他差。

小时候,为了让她把虾画活,外公特意去门前的小池塘里抓了许多,放在碗里,让她反复观察。

顾北弦则给华天寿带了一盒百年老山参。

百年老山参,十分稀缺,且有价无市,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华天寿对苏婳临摹的虾,赞不绝口。

对顾北弦送的昂贵老山参,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来个客人,华天寿就拉着人家,说:“这是我徒弟画的虾。你看看这虾,都活了,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客人刚开始碍于面子,扫一眼。

这一扫。

眼里就有了异样的光彩。

不由得再多看一眼,连声称赞:“你这徒弟,是得了齐白石齐老的真传吗?这虾画得和他的一模一样。不只形像,连神韵也画出来了,灵活有趣,生动形像,啧啧。”

没用多久。

来的客人都知道,华天寿收了个画虾画得极好的徒弟。

华天寿乐得合不拢嘴。

又让佣人把苏婳之前修复的那只五彩梅纹玉壶春瓶,拿出来,说:“这是我徒弟,学了短短两个月修复的。碎成十九瓣,愣是被她修复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一般人在一行做到顶尖,就已经很难。

可苏婳却在两行,都拔了尖。

来的客人,再看向苏婳时,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原以为她就是只好看的花瓶,华而不实。

没想到人家是个实心的,秀外慧中。

苏婳知道华天寿这是在为她铺路,帮她宣扬名气。

名气打出去了,以后她在这一行,会如鱼得水。

等楚锁锁和华棋柔到的时候。

就听到众人都在交头接耳,说华老有福,临到老了,收了个天才徒弟。

既能修复古画,又能修复古陶瓷,画画得那叫一个绝。

楚锁锁真是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快要憋成个气蛤蟆了。

在外公的店里,听这些就罢了,来他家里还要听。

苏婳越优秀,就越把她衬得黯淡无光。

以前外公过寿,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如今众星捧月的那个人,却换成了苏婳。

她怎么能不气?

简直气不活了。

楚锁锁拎着一个寿桃型的蛋糕,气鼓鼓地走到华天寿面前,把蛋糕往他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放,说:“外公,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蛋糕!”

其实是她让家里的厨师做的。

她倒是跟着厨师学了几天。

但是怎么做,都比不上厨师做得漂亮。

索性就用了他做的。

见楚锁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华天寿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锁锁做的这个蛋糕真棒!”

楚锁锁眼皮一挑,“那你说是我做的蛋糕棒,还是你徒弟画的虾棒?”

当着客人的面,华天寿一碗水端平,“你们俩都棒!”

话虽这么说,但是明眼人都知道。

蛋糕和那幅画。

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蛋糕,只要手不是太笨,学上十天半个月,基本上都能做出来。

可是那幅虾,却要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底,且还要有极高的天赋和灵性,才能画出来。

泱泱大国,一百年也就出那么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