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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热未消,空气里偶尔夹杂的一丝凉意努力地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下午的气氛没早上那般严肃,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坐在马背上互相比较。

这一切只是浮于表面,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隐晦地聚集在皇子们身上,伴随着阵阵私语。

裴文靖脸色不太好,他独自站在树下想远离人喧。

“皇兄,您还好吗?”

他们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过面,一时间相顾无言。

裴文靖看他犹豫着不敢上前的样子,微微叹气,松下肩膀,朝他招了招手。

原先还在试探的人一下子亮起眼睛,他雀跃地扑进兄长怀里,用力抱住对方。

“阿澜,我不希望这次秋猎被毁,你懂我意思的,对吗?”

“皇兄,您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只不过是意外,母后人手不够,没盯住裴砚初而已,要是当时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受人推崇的就是您了。”

裴文靖呼吸急促,他想扯开他,却发现对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乖软爱撒娇的弟弟。

他居然扯不动了。

“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不去死呢?他就应该跟那早死的女人一起下地狱,而不是在这里碍事。这个贱种,要不是他,皇兄怎么可能会……”

“啪——”

裴云澜错愕地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着的手,

“您打我,皇兄。”

“您就因为那个贱种打我?”

裴文靖咬紧牙关,他说不过弟弟,想去摸他的脸,最终却还是抿紧唇,收回自己的手。

裴云澜阴着脸不说话,他执拗又失望地看向眼前人,突然拽住他的手,将其强硬地按在自己的左脸上。

“您要打就打吧,从今以后不必再管我,我所做下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道理。”

“阿澜,你!”

裴文靖怒火攻心,他实在不明白母后和弟弟为什么非要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权力之争,朝廷晦暗,他诵再多经也无法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

“好,您不愿争,我替您争。”

“皇兄,现实点吧,倘若不是他败,那必是我亡,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与他势不两立。”

裴云澜有些病态地笑出声,他的皇兄是个温润君子,可他不是。

马是裴砚初亲自挑的,所以苏云祈十分放心,一边继续冷脸,一边很给面子地上了矮的那匹。

他就装吧,那双桃花眼看上去好说话,嘴上动作倒是一点不落。

苏云祈发誓,他再也不会因为他那张脸心软。

“丢丢,你真的不理哥哥了吗?”

“好吧,也许丢丢很讨厌哥哥吧……”

裴云祈脸上还带着点餍足的余味,他偏过头专心致志地为他忙前忙后,仿佛刚才那两句软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喂,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怎么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苏云祈粗着嗓子踢了踢他的腰,看他小心翼翼地抛给自己一眼。

老天……,他好帅啊,又帅又会勾引人。

小苏色胚直接丧失语言系统,被“单纯示弱”的裴砚初重新钓了回去。

刚开始进林的时候他还有些害怕,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直接放开手脚,无所畏惧。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他的好哥哥在,毕竟自己待在他身边格外有安全感。

“哥哥,就在附近转转呗。”

根据各类狗血设定,只要他们俩落单,那十有八九会遭殃。

苏云祈非常迷信这种小说设定,他跟在裴砚初身边,看着所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

裴砚初本就没想过要去争什么好彩头,他只是想带人出来玩而已,所以自然都听苏云祈的,甘愿陪他在外围追追小动物。

“丢丢,要不要上来跟哥哥一起?”

“不要,我自己可以。”

苏云祈彻底放松下来,他一手拿着弓,背上的箭筒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裴云祈没再强迫他,眉眼含笑,看他骑着马乱逛。

“哎呀,哥哥你别老看着我啊,不是要帮我捉小兔子吗?”

“左边,第三棵树,草丛下。”

苏云祈连忙转头,一脸紧张地集中起注意力,手忙脚乱地架弓。

“在哪?哪里?”

不是,他们都开挂了吧?

以前他跟舍友玩吃鸡的时候,就差他们用手给他指出敌人的方位,更何况现在他连个倍镜都没有。

“丢丢,它跳到前面那丛花里去了。”

“啊?”

“哦哦哦,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苏云祈恍然大悟,觉得还是裴云祈靠谱,不像他那群狐朋狗友,只会撕心裂肺地给他报点位。

他抽出背后的箭,正要搭上去时突然陷入沉思。

等下,这玩意怎么用来着?为什么跟他以前玩过的儿童玩具不太一样?

“丢丢快点,它又要跳走了。”

裴砚初是存心的,他也不帮忙,就这样看着他犯傻。

不然他能有什么正当理由骗丢丢到他这来?

他大可以只准备一匹马,可他不是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他要苏云祈自愿入怀,还得是迫切的,全身心依赖的。

苏云祈心里一急,将箭头对准兔子的后腿,随后颤颤巍巍地拉开弦,松手时“不忍心”地闭上眼。

大腿上突然一疼,他有些沉默地低下头,看着那支滚到地上的箭。

苏云祈强行压住尴尬,在此之前,他还记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这件事足以转移他的难堪。

他抬头想与裴砚初对视,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可疑的笑意。

然而并没有,对方甚至都不在看他,还在漫不经心地望望天望望地,一点发挥的空间都不给他留。

“嗯?丢丢怎么了?不想抓小兔子了吗?”

“……”

“裴砚初,你别给我装看不见!”

“好笑吗?我看见你的头发都在抖,笑什么笑?我又没学过,不会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又不教我,还坐在那看我犯蠢,你完蛋了。”

冤枉啊,他哪里敢笑?

一阵风吹过,裴砚初鬓角的碎发又轻微晃了晃。

“你还敢笑!我都看见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抓到它们,我就,我就晚上不跟你睡!”

oK,苏云祈完美地把锅甩出,落得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