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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顿顺着砸出来的大洞,缓缓飞回“法庭”所在的楼层,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那些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大部分都失足跌落,摔到下面的楼层,即便没摔死也都一个个哭爹喊娘的。

运气好点的没掉下去,此时全部匆忙逃离,整个房间只剩下荒坂赖宣一个人,他看着林顿,露出冷冷的笑容。

林顿好奇道:“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想干什么?”

荒坂赖宣在台阶上坐下:“你赢了,可惜就算你杀了我,荒坂依然存在,你看看这座城市!”

他手指远方,仿佛在指点江山:“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坂帝国的财产!无论是食品医疗,还是交通教育,所有的一切!都是荒坂提供的!”

“我们用强大的生产和资本,浇筑出了这座疯狂的城市,街头那帮人天天跟我们对着干,自以为追求了自由,可实际上呢?”

赖宣得意洋洋地笑:“他们用的是武器是我们生产的,装的义体是我们生产的,吃的食物是我们生产的,甚至死了之后的丧葬服务也是我们的产业!这群傻逼!想打击我们就得先把钱给我们!”

林顿双手抱胸:“而你们花费的不过是一些劳动力和人命?”

赖宣哈哈大笑:“没错!还全是他们这群臭虫的命!可不可笑?”

林顿又道:“总有人反抗吧?”

荒坂赖宣向后一瘫:“我们需要他们反抗,他们才能有资格反抗。”

“总得有人挑起反抗荒坂,反抗公司的大旗,不是吗?不然我们的武器和义体如何得到免费的测试?如何卖给这些贱骨头?我们又该如何找到并清理掉那些躲在阴暗处的老鼠和蟑螂?”

“我们只需要告诉这帮傻逼,去吧!去当英雄!去追求自由!去反抗命运!去成为夜之城的传奇!”

林顿叹气:“就会有无数热血上头的蠢货开始跟公司对着干。”

荒坂赖宣冷笑:“是啊,几十年前还有个蠢货搞了一颗核弹,炸了荒坂塔!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种做法只会让荒坂更加强大!”

“我们有更多的理由去发展军工,扩充武装!去干涉这座城市的所有领域!”

林顿笑道:“强尼·银手当时或许只是想泄愤罢了,毕竟你们害死了奥特·坎宁安。”

荒坂赖宣平静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那你猜猜奥特·坎宁安是否还活着?”

林顿眉毛一扬:“你不如先说说荒坂三郎是否还活着?”

荒坂赖宣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摧毁不了荒坂,哪怕你杀死我,杀死荒坂家族的所有人!荒坂依然存在!依然会有人继承荒坂帝国!”

“他们拼命反抗,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顿默然不语。

赖宣森然一笑:“因为他们都搞错了一件事儿,不是荒坂让这座城市变得疯狂!而是这座疯狂的城市,这群疯狂的人,造就了荒坂!”

“不信你就去大街上问问,有谁能拒绝金钱和权利?有谁能拒绝成为传奇?”

“只要还有人存在!荒坂,永远都会是这座城市的皇帝!谁都无法撼动!”

他高高昂起头,似乎在等死。

林顿看了一眼房间里仅剩的摄像头,它确保了这里的画面依然被直播着,整个城市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所有街头人士都呆若木鸡,目瞪口呆,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反抗过公司,他们战斗、流血、牺牲,自以为自己是个斗士,到头来公司却说这都是安排好的!

现实从此幻灭。

为什么?因为公司有钱?因为有人背叛了街头跑去当公司狗?因为自己的义体不够强大?

反叛的赛博朋克们迷茫不已,追求极限刺激的边缘行者们仿佛失去了信仰。

罗格看着倒霉姑娘,叹气道:“是啊,从几十年前到现在,以前的赛博朋克,如今的边缘行者,总是人才济济,出了多少个强尼·银手和大卫·马丁内斯那样的人物?”

倒霉姑娘喃喃自语:“可荒坂依旧是荒坂,公司依旧是公司……”

普通的居民们也和这些家伙差不多,他们抗议了多少次?游行了多少次?换了多少个市长和议员?

荒坂还在那里好好的,军用科技、康陶、生物科技……都在那里好好的,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还是源源不断地流进这些公司的账户,而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座城市的疯狂,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时,他们听见那个以一己之力撼动了整个荒坂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无法撼动?别逗了,你们能够在这里作威作福,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们从来没有真正团结起来罢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什么叫没有真正团结起来?他们哪里不团结了?

他们听见那个男人说:“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是这里的人民,他们是你们最惧怕的人,也是可以彻底摧毁你们的力量。”

“你们惧怕他们!”

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能看到他,听到他说的每一个词。他们心中还在为荒坂赖宣的言论而迷茫,林顿的话却如同利剑深深刺了进来,撕裂了这份迷茫。

“你们搞出来的超梦也好,成瘾药品也好,还有那些强大的义体,不过就是让人沉迷其中、丧失斗志的精神麻醉品罢了!”

“一根手指的力量有限,但捏成拳头就可以打倒你们这群吸血鬼。”

“你们害怕这个拳头,就鼓吹极端的自由和个性,让它的手指自己松开,因为越是强调这些,人与人之间就越是无法团结在一起。”

荒坂赖宣一愣:“自由和个性难道有错?”

林顿摇摇头:“当然没错,但抛开集体谈个性就是臭不要脸,抛开责任谈自由就是在耍流氓。”

“说得对!”

公司广场上,一个抗议者忍不住高声附和,“那些该死的清道夫!帮派!还有狗屁边缘行者,天天在街道上胡作非为!一点责任都不用负!凭什么?”

“我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哪天突然就被流弹打死!我受够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们需要安稳的生活!去他妈的皇帝!去他妈的自由!”

这番话让周围的抗议者们拍手叫好,他们只是市井小民而已,没有那种挑战极限、成为传奇的理想,每天平平淡淡地活着就可以了。

那些穿梭于街头巷尾的赛博朋克们就不这么认为了,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算他妈的什么生活?他们就是要自由!就是要张扬自己的个性,不断挑战极限!

“我们要自由!”

“对!虎爪帮永不为奴!”

“决不放弃追逐自由之光!”

他们大声嚷嚷着。

林顿没有闲心用超级听力去听这些家伙的分歧,他继续说道:“你们一边削弱人民的斗志,一边分裂他们的团结,还要拼命压榨他们的劳动力和价值!”

他歪了歪头,轻笑着看向荒坂赖宣:“最后,你们高枕无忧地装成什么统治者,什么皇帝,在这座城市里、在这个世界上肆意妄为,还狂妄地对真正的主人指手画脚?”

“可笑!”

荒坂赖宣猖狂地笑道:“说得很好!太精彩了!然后呢?你觉得这些话就能让那些蠢货幡然醒悟?就能掀翻荒坂的统治?”

林顿摇摇头:“当然不能!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人的拳头比我的更硬。”

荒坂赖宣问:“所以呢?”

城市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停下争论死死关注着这场直播。

林顿盯着他,缓缓说:“从今天起,公司再也不能在夜之城耀武扬威。”

公司广场上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为林顿的发言感到错愕。

“呵!这家伙果然是个傻子吗?或许他的拳头真的够硬,但他以为凭这个就可以砸碎夜之城的秩序?”

倒霉姑娘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死死盯着画面中的林顿。

罗格沉思了许久,摇头说道:“不,我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夜之城的皇帝要换人了!”

画面里,荒坂赖宣大声问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听你的?凭什么觉得这座城市能够改变!”

林顿看向摄像头,全城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就凭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这座城市继续疯狂堕落。”

“我不允许这里的罪恶和肮脏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允许人们的正直和善良继续被无奈和妥协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