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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开了本子,看清上面的图案和文字,时攸隰的大脑像被雷击,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捡起来。

本子巴掌大,里面画满了各种首饰的草图,上面还有零星的几个字。

这是穆以姌之前用来打发等时攸隰放学时,画的设计图手稿。

终于找到了…

姐姐的东西,姐姐留下来的痕迹!

“小少爷你怎么了?”花臂看见男孩像是如获至宝一样捧着那个小本子,一目十页地翻动。

是什么葵花宝典还是漫画书,难道小少爷终于走出阴霾,开始过正常的生活了?

花臂也算是看着时攸隰受伤又反复作死到现在,觉得男孩朝前走了,倍感欣慰,他刚要有所动作,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先生,小少爷来了——”

时言越过了他,直直走到呆住的男孩面前,一把拿走了那个本子。

“还给我!那是姐姐的,姐姐的东西!”

时攸隰扑腾地想要夺回,奈何他的个子在 187 的时言面前实在不够看。

“父亲!父亲还给我!”那是姐姐的,他可以用来证明姐姐存在的证据,甚至可以依靠这个找到姐姐。

时言冷冽的目光在本子上扫视几眼,移到男孩脸上,“姐姐的东西?”

花臂正想向时言解释一下,男人却轻笑道:“时攸隰,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时攸隰咬唇,他算是拼上了自己所有的气势跟时言对冲:“这就是有意义的事!姐姐是存在的!这个就证明了,我可以用它—”

“用它干嘛?”

时言晃了晃本子,嗤笑:“用它找到你所谓的姐姐?”

“如果你能找到,这一年你早就找到了,现在就凭几张设计图和几个字迹,怎么去找一个空白的人。”

时攸隰勾不着那本书,只能死死地执拗地揪住时言的衣摆,“我能找到的…父亲,我能找到的,还给我…”

男孩眼底积了泪,他无措又固执的模样不但没让时言心软,反而更惹厌烦。

时言冷冷地看着男孩的脸。

是不是很可笑。

他和笙笙的孩子,居然长得像程莫。

每一次时言看着时攸隰的模样,都在想,是不是白笙笙在跟他结合的所有瞬间,想得人都是程莫?

他因为时攸隰的出生得到了白笙笙,却也因为时攸隰,白笙笙一直都念着程莫。

“你靠什么去找,时攸隰,你现在所凭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随时都能收回来。”

时言从口袋里摸出火机,他眼眸深邃,寡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时攸隰瞬间跌进了地狱一样。

跟几个月前在电话里说的话一样,时言一字一句道:“知道吗,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你。”

“如果你提前发现异常,如果你处理好自己身边的人。”

“你的姐姐就不会消失,你的母亲也不会有机会跟程莫见面!”

“都是因为你没有讨好你母亲的欢心!她才会想抛弃我们。”

“都是因为你,才造成的这一切。”

火星烧上薄薄的纸页,时言随手一抛,丢在地上。

时攸隰扭头就要扑上去,却被时言抓住衣领,死死控在原地,男孩的十指疯狂在半空中抓挠着。

“不要!”

“父亲!父亲求你…求求你。”时攸隰的声音带着哽咽。

他什么都没了,就剩下这个了。

花臂收回想要扑灭火的举动,有些心疼地看着眼眶猩红的男孩。

白纸上,“小漂亮的首饰盒”几个字被焰灼吞噬,一片虚无,什么都留不住。

时言把男孩塞到身后的花臂怀里。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时言和白笙笙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好了,你要替你母亲活着。”

“好好陪着你母亲,讨好你母亲,她活你才能活。”

“……”

“做好该做的事,否则我就收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时攸隰,跟别人比,你已经过得很幸福了。”

时言朝门内走去,对着身后的花臂说道:“把他收拾好,送到笙笙房间。”

“是先生。”花臂慌乱地圈着男孩,他手忙脚乱,平时糙里糙气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孩子。

“…那个,小少爷,别难过,先生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当然不是针对你啊,他说话一直很难听…”

男孩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被风吹走的纸灰喃喃道:“……什么都没有了。”

好奇怪啊。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任何东西,却一直在失去。

花臂理了理他的头发,更乱了,又反手轻拍男孩的背安抚:“会有的会有的,不就是失恋嘛。”

“以后小少爷重新上学了,想找几个姐姐找几个!”

花臂一个 25 的老处男,恋爱是一场没谈,讲得倒是头头是道。

女护士出来提醒,白笙笙已经躁动不安了,要时攸隰快点进去。

花臂闻言只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着男孩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搭上男孩的肩膀,“我送小少爷过去。”

时攸隰任他推着前进,来到一扇门前,“小少爷,到了。”

时攸隰怔然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实木门,门外两侧都沾满了时门的保镖。

有多久了?

像这样走过逼人的走廊,套上程莫面具去见白笙笙的记忆跟此时重合。

门打开,里面的女人闻声转过头,洁白的裙子,瘦骨嶙峋的身躯。

白笙笙像是瞬间活过来了一样,她朝男孩扑过去,“程莫!程莫你来终于来见我了。”

时攸隰:“......”

也许父亲说得对,这才是他应该过的人生,他也一直这样活着。

一切都没有变,姐姐出现的那四个月宛若黄粱一梦。

该醒了,该醒了....

时攸隰被女人紧紧地抱着,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说道:“程莫,我找你了你好久好久,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笙笙捧起他的脸,痴迷的看着,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她控制不住中间的力道,将时攸隰的脸抓得满是红痕。

“太好了,太好了,你的脸没事,呼呼,不疼不疼,没有火,没有火,阿莫没有受伤。”

时攸隰恍惚看着对着他的脸颊呼气的白笙笙,手指猛地一抽搐。

他干涩道:“嗯...不疼。”

“对不起程莫,上次是我拖累你,你等一下又要离开我吗!别走,别走!程莫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我们走吧,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时攸隰:“好,一直在一起。”

不论白笙笙说什么,时攸隰都机械的照着她的话说,像是在回答白笙笙,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白笙笙在爱人的怀里缠绵许久,这是近一年来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她看着在她手下被拉扯嘴角,笑容满面的时攸隰道:“程莫,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好想好想,你呢?想我吗?”

“……”

时攸隰的嘴角被白笙笙尖尖的指甲扣着,在听到这句话后他呆滞无神的凤眼重新聚焦起来。

男孩瞳孔透过白笙笙的身影看着前方,眼尾一弯,笑道:“想…好想好想。”

撕心裂肺地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