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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攸隰咬紧牙,血腥味在口齿间蔓延,他下颌角紧绷,用力往后一扯。

整个地道都充斥着包晖亦像野兽一般低哑的尖叫。

“艹你妈!”

包晖亦摸到地上木棍挥到时攸隰的脸上,耳朵的那股咬力松开。

包晖亦捂着耳垂已经跟脸侧分开的耳朵,朝着时攸隰的头用力挥打。

“操你妈!操你妈!敢咬我!”

“打死你,咬啊!”

“有本事你继续过来咬我啊!”

“狗娘生的!”

时攸隰的头和脖子被接连击打,脑袋晕眩,他满眼都被血糊成一片,即使这样,男孩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呵呵好听吗,姐姐的声音嗯?”

包晖亦没了力气,撑着木棍大口粗喘,他看着大笑的时攸隰,突然间有点忌惮。

被时攸隰绑到地下室戳破舌头的时候,时攸隰也是边割包晖亦的舌头边这样笑,即便现在被打的人是他自己。

这个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不,应该说,这些疼痛让他感受到快乐一样。

包晖亦不知道为什么胆怯了起来,他捏着木棒的手发颤,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大,不然他就会在绑来时攸隰的瞬间杀了他,而不是放火来掩盖自己的杀人的意图。

时攸隰舔掉嘴角的血,浓烈又腥的铁锈味。

他的后脑勺一阵阵发疼,嘴角裂开,脸应该也肿了。

但这是他应得的。

是他没保护好姐姐,是他没跟在姐姐身边,所以才让姐姐因为自己被连累。

是他活该。

跟此刻姐姐在某处黑暗里担惊受怕的痛苦比起来,时攸隰觉得自己身体的疼痛不算什么。

但是…

时攸隰瞪大双眼,满目猩红地看着包晖亦:“但是你,你看姐姐的那双眼睛,摸姐姐的手,听到姐姐声音的耳朵,闻到姐姐味道的鼻子。”

“我、都、要、挖、掉。”

时攸隰的凤眼反射出幽深的暗光,此刻的他像是失去理智的恶魔之子。

“不仅要挖掉,我还要把你的皮割起来,做成人偶,每天,每天都抽打——”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包晖亦被他疯狂的言语刺激到,抡起木棍不管不顾地在时攸隰身上各处挥打。

就在这时。

头顶猛地传来一阵响动声,地道的入口被拉起,伴随着别院里响彻云霄的警铃声,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程莫!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包晖亦:“艹,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

包晖亦手忙脚乱地丢掉木棍,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时攸隰,不甘心地咬牙。

对话声越来越大,入口的人朝里面走来了!

没时间了。

地道沿墙的一路都被他倒了可燃的有机物,别院后门的火很快就会烧到这。

包晖亦捡起自己的包,他掰开时攸隰的嘴巴,用衣服胡乱擦着她嘴角的血迹,最后捡起木棍,朝着地道的另一头跑出去。

时攸隰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落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随后听到是包晖亦慌乱离去的脚步声。

不管包晖亦为什么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姐姐。

姐姐一定还在等他。

他要快点过去。

时攸隰手被捆绑在背后,他头抵着水泥地,一点点挪动身子爬起来。

有说话的声音传进耳朵。

是时司吗?

“时司,我在这——”时攸隰嘶哑得叫喊,却得到不是回答的回答。

“程莫你终于来接我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

时攸隰一愣,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是……母亲的声音。

他用力用领子擦掉糊在眼睛上的血块。

前方昏暗的地道,两个人相拥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是白笙笙,和程莫。

变成Alex 模样的程莫。

时攸隰看见他的母亲,满眼含泪,紧紧抱着那个男人。

眼底是时攸隰最熟悉的,每一次在时攸隰扮演程莫的时候,白笙笙才会有的,充满浓烈爱意的眼神。

白笙笙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的丈夫时言。

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的儿子时攸隰。

一直都只有程莫....

程莫躲开白笙笙的手,“别看,这个脸,不好看....对不起笙笙,为了从那里逃出来,不被时言发现,我只能整成这个样子。”

白笙笙哭泣地捧住他的脸,把他的脸皮一寸寸抚过,眼里的心疼怜惜和爱,却让几步外的时攸隰心脏疼痛到难以呼吸。

火从后门烧了进来,一下就窜进地道。

被包晖亦撒了易燃有机物的墙面接触到火星,瞬间燃起烈火。

“笙笙小心!火烧下来了!”

不仅是火,别院里时言和时门的人都在找她,人声逼近。

白笙笙:“走!我们快走程莫。”

白笙笙和程莫往地道里跑,火光照亮了地道,男孩狼狈残破的身躯出现在两人前面。

“母亲....”

白笙笙一愣:“小隰...你怎么会在这....”随机她反应过来,一下挡在程莫的面前。

时攸隰:“.....”

“母亲…你要跟他走吗...”

“你...不要我和父亲了吗...”

白笙笙僵硬地看着她,没有回答时攸隰,但她的手紧紧牵着身后人。

时攸隰突然很难过。

他想起时言在千层梯跪拜的身影,想起白笙笙在发病时,即便被她伤害,依旧扮演程莫拥抱母亲的自己。

他看着白笙笙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声音低冷:“母亲你走不了,你们俩谁都别想走!”

火烧上墙,石灰落下,于此同时地道顶上的水泥板随着塌下来的泥土砸下来。

“小隰!”

“笙笙小心!”

程莫把白笙笙压在身下,水泥板和泥土碎石头都挡在自己身上,而时攸隰没人挡,也跑不动,被压得严严实实。

“程莫你……你疼不疼!你头流血了!”

程莫遮住白笙笙的眼睛:“我们快走,笙笙跟我走。”

“好,我们...”白笙笙扶着程莫站起来,她看到被水泥板压在下面,满头是血的时攸隰瞳孔狠狠一缩,“小隰!”

她想跑过去把水泥板移开,地道入口却传来时司的声音:“地道!在地道!小少爷在这!”

“他们来了,笙笙我们快走!”

程莫用力扯过白笙笙,“他死不了,笙笙!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白笙笙从时攸隰身上移开目光,她看着受伤的程莫,“好...走!”

白笙笙牵着程莫,头也不回地朝另一头奔跑而去,他们一路搀扶,这地道通向的是时攸隰的书房。

只要趁时言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俩就能逃出去,程莫安排的人就在别墅的庭院接应。

白笙笙先一步上了阶梯,她推开门,然后拉住程莫扶着对方上来。

两个人刚站起身,就看见书房的那张红木桌,清俊的男人优雅地坐在椅子上。

时言从两人交握的手一寸寸往上,定在白笙笙失去血色的脸上,他轻笑道:“笙笙,你终于来了。”

“.....”

*

火光闪动,浓烟飘散尘土翻飞里面,时攸隰双目紧闭地趴在地上,男孩被破碎的水泥板压在下面,漂亮的脸蛋上全是血迹。

“时攸隰....”

穆以姌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她看着时攸隰,眼前画面一闪,父母满头是血的倒在车里。

也是这样…又是这样…

穆以姌又在外面看着他们。

“不....”

时司掩着口鼻跑到时攸隰身边,他用力抬起水泥板,在地道路口的另外两个人想要进来,“都别进来!地道太小了,你们去把入口的火扑灭!”

“都堵在地道只会增加风险。”

还好的是时攸隰在水泥板掉落的瞬间还是做了防御动作,为了不增加时攸隰身上潜在的其他伤害,他只能把水泥板抬起来。

穆以姌把官识延给她的湿巾放在时攸隰口鼻上。

“姐姐...”

“我在,我在这!你忍一下,很快,很快!”

时司又要避免自己不吸入浓烟又要挪动水泥块,“这一块抬不了,”时司弯腰看着穆以姌。

那块水泥板支撑着其他的水泥板,没了承重的这块,其他的也会塌下来。

“硬把小少爷拉出来,他的腿....”

时攸隰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右手却依旧无意识地紧抓穆以姌的裙摆。

穆以姌:“...咳咳我撑着,你把小少爷抱出来,”

时司:“不行!你咳咳!来太危险,撑不住压在下面咳咳!的就是你!”

穆以姌看着自己诡异垂着的手掌,突然笑了一下,“我...手没力气了....”

她根本不能把时攸隰抱出来。

她一下站起来,语气决绝:“就这样,我撑着,快点!”

穆以姌朝时司的方向走过去,身下却感受到一股阻力,时攸隰紧紧抓着她的裙摆,怎么样都不放。

“小少爷,小少爷你放手。”穆以姌想把他的手掰开,可是自己的手指绵软无力地在时攸隰手上划拉。

她凑近男孩的耳朵:“你放手,小少爷,我抱你出来,乖一点嗯?”

时攸隰听见她的声音,嗫喏道:“姐姐...”

耳朵被一个软软的力道抚过,时攸隰的眼皮轻颤,把手松开了。

穆以姌跑到时司撑着的那块水泥板下,她用自己的肩背抵着,然后看着时司把时攸隰小心翼翼地抱出来。

“你等我!我把小少爷送出去就进来!”时攸隰被时司扛在肩上往外走。

这时,他们头顶上的水泥板松动。

“小心!时攸隰——”

推力猛烈地袭来,时攸隰睁开眼,“姐姐…”

他没听错,姐姐真的来了,可是把他推开了。

为什么要推开他。

别推开他,别离开他…

塌下的水泥板和土块挡住少女的脸,时攸隰彻底看不见穆以姌。

他不应该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