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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苏格来到寝殿,程若鱼后脚也到了,她看着齐焱的常服,皱着眉问,“陛下,今日又要去猎狐吗?昨日就没有上朝,今日怎能不去?”

苏格无语地看向程若鱼,“执剑人,还请慎言,你是守卫,不是谏臣,陛下的行动不需要你来质疑。”

“是不是你威胁的?想让陛下不学好?”程若鱼反驳道。

苏格笑笑不说话,齐焱下巴微抬,意味不明地说,“怀智,教教你侄女怎么说话。”

“是!”程怀智俯首。

苏格跟着齐焱离开,去的还是昨日的林子,侍卫骑着马跟在身后,苏格和程若鱼在齐焱两旁。

“是不是仇公公让你带着陛下不学好??”程若鱼还是不肯放弃刚才的话题。

“程若鱼,你以为你在什么地方?”苏格表情不变,轻声回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你说错一句话,你伯伯教导你两句就算了。”

“在皇宫,说错话,是要死人的。”

程若鱼昂着脑袋说,“我才不怕!明明看见陛下做错了,我为什么不提醒他?”

“你不怕,你伯伯怕不怕?你姑姑怕不怕?你的好朋友怕不怕?”苏格看向程若鱼,“你不会以为,上位者会跟你讲道理,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诛九族的时候,谁考虑过那些无辜牵连的人是不是做过坏事呢?”

程若鱼哑然。

“实力不足时,适当的伏蛰是对的。陛下没有做错。”

“你到底是谁的人啊?”程若鱼不解,她实在搞不懂,仇烟织到底是好是坏了。

说她是好人,她又帮着仇子梁助纣为虐,说她是坏人,她好像一直都在教导自己。

“我自然是陛下的人。”苏格理所当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兴的人自然都是陛下的人。”

“程若鱼,你是陛下的执剑人,就是他的剑,你不懂没关系,也不需要你懂,少说少做,陛下剑之所指,就是你剑之所向。”苏格再一次告诫道,“不要自作主张,你只要听陛下的话就行了。”

“还要你说!”程若鱼鼓鼓嘴,她当然只听陛下一个人的话,其他人她才不管。

齐焱一直默默的听着两人说话,也不发表什么意见,脸上的表情好像就没怎么变过。

“程若鱼,昨天让你练骑射,练了吗?”苏格换了个话题。

“我当然练了!”昨晚练了大半夜,她到现在手还酸呢!“你也不会武功,你怎么不练骑射?”

“我有心疾,不能用力。”苏格坦然道,“所以......小心!”

苏格听见耳边利刃穿过的风声,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飞来的箭矢。

可惜她现在的身体力量不足,被带了一个趔趄,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程若鱼,保护陛下!”苏格忙不迭的喊道。

齐焱果断地下马,躲到马背之后,然后喊道,“来人!搜查刺客!”

程若鱼一边护着齐焱,一边看向苏格,“仇烟织,你没事吧?”

“没事。”苏格伏在地上,刚好可以避过箭矢,但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动静传来,她缓缓坐起来,环视四周。

“走了?”苏格疑惑,这个刺杀,这么草率?

侍卫队已经将他们三人围成一团,其他人都去追查刺客了。

苏格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结果一用力,膝盖一酸,还没站稳的身体又再次倒下。

“小心!”程若鱼想要扶她,没想到身边的齐焱更快一步,直接抱住了苏格。

“嘶~好疼!”苏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最怕疼了,可是这么多人面前,架子还是要端的,面子不能丢。

苏格伸出手,箭矢还在手里,因为太过用力,前面的锐角划破手掌,手里已经鲜红一片。

齐焱见苏格已经站稳,就想松开手退离一点,却被苏格反手抓住,笑话,她腿还疼着呢!

“箭矢没有血槽,没有毒,一击就走。”苏格沉思,这好像不是刺杀,是嫁祸。

“陛下,我们先回去吧?”程若鱼说道,虽然没有箭射过来了,但是难保不会有人再刺杀。

“陛下,请容我先告退,查询刺客踪迹。”苏格松开扶着齐焱的手,跟他行礼。

敢嫁祸给她,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在找死。

齐焱看着稍显狼狈的苏格,点点头,左右他名下没有人,最后还是要交给掌棋营的。

苏格看着马,暗地里鼓鼓嘴,撑着一口气爬上去,然后用完好的那只手牵着缰绳,还没等她驱行,齐焱长腿一跨,坐在了她的身后,用手牵着绳子,“驾!”

苏格靠在他的怀里,卸下防备,“陛下不是对我有敌意吗?”

怎么突然怜香惜玉了?

“美人计,总要让你有点收获才行。”不然仇子梁不知道还要使出什么招数。

而且这也是为救他受的伤。

苏格回到将棋营,让严修审查今日随行的侍卫。

她恰巧今日没带卒子,结果刺客就过来了,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可惜她现在在反派阵营,敌人太多了,也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害她。

第二天,严修来报,所有可疑人都死了。

“死了?!”

“提前喝了老鼠药,没问话就死了。”严修无奈道。

苏格面无表情,大步往皇宫走去,“死就死了,我不信他们没有后招。”

程若鱼看见苏格,脸色立马板了起来,“你还能爬起来啊?看来昨天伤的不够深。”

不管仇烟织是好人坏人,反正现在她是陛下的仇人派来的。

“不过跌了一跤,那里就需要一直躺着了。”苏格好脾气的笑笑。

“怎么,你这苦肉计使得不过关啊!这么简单就好了?”程若鱼坚信她不是好人,起码大方向上,她是逼得陛下不能早朝的人,“今日不会还要猎狐吧?会不会再来一个刺客?”

苏格看向走过来齐焱,浅笑着问,“陛下,今日去恒安城看看如何?”

齐焱没有说话,程若鱼灵机一动,“太好了,陛下,我们今日去吃biangbiang面?”【这个字电脑居然打不出来。】

齐焱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视线从苏格手心转移,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陛下没吃过?我带你去啊,可好吃了!”程若鱼兴奋道,一方面她想吃这个面条了,一方面蔡氏酒肆是她的地盘,不怕仇烟织耍花招。

苏格这次带了人,她跟着程若鱼,和齐焱一起来到了西市。

据程若鱼所说,蔡氏酒肆里的biangbiang面是恒安城最好吃的,苏格也没在意,反正这次地点是她选的,她倒要看看,还会不会有刺客过来。

“蔡婶,我来啦!”程若鱼走到一座二层小楼前,欢快地喊着。

苏格对这平民区倒是适应良好,齐焱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挺稀奇的。

苏格简单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跟着程若鱼来到后厨。

“怎么,你还怕我下毒啊?”程若鱼见苏格检查食材,立马脸色不好了。

“你没这个脑子。”苏格随手拿出几个蔬菜洗了洗,“再说了,你是公子的执剑人,公子死了,你要殉葬。”

程若鱼一噎,“我怎么不知道紫衣局还有这个规矩?”

“这不是紫衣局的规矩,这是所有护卫的规矩。”苏格让蔡婶给她再起一个锅,“护卫不利,你必须死。”

“......”

苏格做了一碗蔬菜面,和程若鱼一起端了出去。

“公子,面来了!”程若鱼把一碗面放在齐焱面前,还有一碗给了自己,“快尝尝!可好吃了。”

苏格端着自己的碗,坐在两人旁边。

“这面,和馎饦有什么区别?”齐焱端详良久,然后又看向苏格,“为何你的面不同?”

“馎饦?馎饦才手指粗细,两寸一断,吃着不过瘾,这个吃着才过瘾呢!”程若鱼已经夹起一筷子面条塞进了嘴里,“至于她,她讲究,吃不惯普通人的食物,那是她自己做的。”

苏格不说话,齐焱也看着面条沉默。

程若鱼埋头苦吃,没一会儿就炫了大半碗。

齐焱看着口水分泌,没忍住也夹了一筷子,然后就被酸的表情扭曲。

苏格一直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严修就喜欢吃面,这biangbiang面他也推荐过,苏格知道有多酸,所以才另做了一份。

齐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下,嘴里还有一股酸味。

看见苏格幸灾乐祸,他黑着脸,把碗一推,又倒了一杯茶。

苏格将自己面前没动的碗换到齐焱面前,然后笑道,“吃这个吧,我还没动。”

程若鱼不解的抬起头,“怎么了?不好吃吗?”

“酸!”齐焱拿帕子擦嘴,“什么鬼东西。”

苏格将齐焱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夹起一筷子鸡蛋,汤是非常酸,但是光吃面的话,还是能忍受的,而且越吃越想吃。

齐焱擦嘴的动作顿住了,这女人还真的一点都不见外。

蔡婶大概和程若鱼关系是真好,放的配料特别多,苏格吃了两筷子好像就没见减少。

“......”程若鱼看着苏格吃齐焱的剩碗,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公子不习惯,所以才另做了一碗?”

“不知道。”苏格咽下面条,“不过我吃过这面,第一次吃的人应该都不会习惯。”

“太酸了!”

“那你还吃。”程若鱼嘀咕。

“你是蔡婶的朋友,带我们过来吃面,结果一个都不吃,蔡婶心里不舒服。”苏格看向齐焱,“反正要有一个人得罪蔡婶,那还是公子得罪吧!他平时不出来,蔡婶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齐焱看着面前单独做的面,有心想推开,可是他自己的碗,已经被苏格吃了,只能认下这个不礼貌的行为。

得罪都得罪了,不吃白不吃。

齐焱拿起筷子,再次尝了尝这单独开的小灶,结果只吃了第一口,就眼睛一亮。

好吃!

齐焱默不作声地把碗里的面条吃完。

苏格也将自己的面吃了一半。

突然她和齐焱都神色一动,苏格拿起天工伞,挡在齐焱面前。

程若鱼后知后觉的拿起剑,门外涌进了一批黑衣人。

“护着陛下!”苏格将程若鱼推到齐焱身边,小鱼儿现在没有内力,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

苏格将手中的天工伞打开,伞骨中立马射出几根毒针,将面前的黑衣人击落。

人太多,黑衣人想要从旁边穿过去,程若鱼自觉来阻挡,苏格在门外布置的守卫发现不对,也过来接应,刺客很快就被惊走了。

“仇烟织,这真的不是你自导自演吗?”程若鱼厉声问。

“蔡氏酒肆你选的,地址你带的,我中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怎么演?”苏格反驳,“我还觉得是你演的呢!”

程若鱼没这个脑子,程兮就说不准了

“你!”

“回宫!”齐焱打断她们,沉着脸离开了酒肆。

苏格也非常不开心,这次抓的人,还是全部都死了。

将棋营有问题,紫衣局也不对!

这还真的是四面楚歌。

此后几天,齐焱都没有外出,苏格陪着他在宫里看书,程若鱼赖在旁边监视她。

苏格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收集的各种腹黑学,帝王学,群书治要每日拿出一本,交给齐焱看。

封面她做了伪装,齐焱看完一本她就收起来,绝不经第三人之手。

齐焱除了最开始惊讶了一下,后面都默默看书,一刻不停。

苏格看着认真看书的齐焱,更像个状元公子了。

不过她想的没错,齐焱果然不简单。

这一天,高平过来递话,“楚国公说了,他年纪渐大,身体疲了,就爱看年轻人表现,若能请紫衣局的姑娘们表演一支剑器舞......”

齐焱原本平静的神色一凝,看书的动作也停下了。

紫衣局的舞,可不是谁都能看的,唯有大兴国皇帝的寿诞,才有资格让她们表演。

楚国公这是在挑衅。

程若鱼也停下擦剑的手,表情不善。还未等她说什么,苏格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摆,“程公公,茶凉了,麻烦续一杯。”

程怀智条件反射应了一声。

程若鱼一愣,看着苏格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话,要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去回义父,朕知道了,定会妥善安排。”齐焱平静的回答。

“是!”高平退下。

苏格这才看向程若鱼,“高平是爹爹派给陛下的,你们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会原原本本告诉爹爹。”

程若鱼心虚地嘀咕,“知道了,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执剑人,记得你的身份,剑是不会说话的!自作主张,只会伤人伤己。”苏格警告道。

这个妹妹,还是太天真了,也不知道程兮怎么想的,居然派她进宫,若不是遇见齐焱,这张嘴,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我的执剑人,还轮不到你来教导。”齐焱忍不住说道。

苏格面无表情的看向齐焱。

“不过掌棋人说的对,程若鱼,你冲动的性子是要改改。”齐焱默默移开了视线。

他不是认怂,他只是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