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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宴会,李渊的许多近臣也在场。

殿中丝竹声不断,李渊也是喝得有些高兴,他看向裴寂。

“裴三,你可还记得当年,隋炀帝称朕婆婆面的事吗?”

裴寂一听,连忙声称自己不记得,没有这件事。

婆婆面,说一个男人长的像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在朝会的时候,这等同于当面骂人了。

李渊笑了笑。

“现在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当年,隋炀帝骂我长了一张女人脸。”

李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当时啊,朕真是气坏了,此事在朕心里,好几天都过不去,后来啊,是窦皇后的一番解释,才让朕心情舒畅了不少。

也许有人认为,朕这是优柔寡断啊。

可若让朕自己说呢?朕这是婆婆心肠啊,年轻的时候,怕别人说自己是妇人之仁,现在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妇人之仁,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李复坐在下面听着李渊的满腹感慨。

明面上是感慨,实际上也是对自己的这三个儿子毫无办法了。

尤其是杨文干谋反的事情,查到了太子的头上,秦王在东宫饮酒中毒,最后还是查到了太子的头上。

但是他依旧不忍心废黜太子。

大唐的天下,太子,秦王,齐王,加上一个已逝的平阳昭公主,几乎是靠着他们四个打下来的。

即便是现在太子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被李渊查到了,但是他依旧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儿子。

借着这次的宴会,他也要好好敲打一下太子了。

李复的目光偷偷的在太子和秦王之间来回,想看看这二人的反应。

就眼下来看,还是秦王府更胜一筹啊,至少到现在为止,秦王府一直没有被东宫抓住把柄,也没有被李渊查出什么来。

而本应该最稳坐泰山的东宫,却是屡屡出现纰漏,说到底,太子手底下的那帮属官,有些着急了。

在没出事之前,魏征倒是个稳妥的,但是李建成不听。

魏征一看,既然稳妥的不听,那就激进一些,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置秦王府于死地。

但是李建成也不听,在优柔寡断这一点上,李建成倒是像足了李渊。

“近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朕着人去查,但是越是查,朕越是伤心啊,伤心到了没有勇气再查下去的地步。”李渊说道:“现在朕要说的是,以往的事情,到此为止,朕的孩子,朕有责任,过去朕的态度未曾清楚,这算是朕的过失。

但是,你们各自的属下,你们要负责,这是你们的责任,以后若是再出了事,一律不予饶恕。”

太子和秦王都没敢再去看李渊。

杨文干谋反牵扯了他们两人的属官。

秦王府的杜淹,东宫的王珪,韦挺,全都被流放了,这是李渊给他们二人的小惩大诫。

这次秦王中毒的事情查清楚之后,李渊又处理了东宫的两个官员,只不过,这次没有拿到明面上说,算是保全了太子的脸面。

“报~~~”

殿外传来一声长呼,紧接着一身盔甲的头戴红翎校尉从外面跑回来。

“陛下,草原十八部人马三万左右,已经南下,几天以后就到达长安!”

李复猛然间抬头看着那校尉。

草原十八部,突厥?南下了?!

而且是直扑长安而来。

“下去。”李渊的面色严肃起来。

”是。”

“几天之后到达长安,如此算来,他们现在已经到达朔州和忻州,来的倒是快啊。”李渊思索着,随后问道:“李靖在蒲州有多少人马?”

“五千。”李建成回应。

“传令李靖,草原十八部到达蒲州,不许出击,等到他们过了蒲州,他再领军跟进,从后方袭击。”

“是。”李建成应声。

“长安现如今有多少人马?”

“不足一万。”李建成说道。

“那就全都在渭水南岸,布阵戒备。”李渊说道。

渭水南岸.......

那不就是泾阳县.......

李复想着,自己琢磨的,果然没错啊,那地方,在这两年,都不是个太平地。

且看他们要怎么应对吧。

现如今自己在长安城也有了刚赐下来的宅子,回去就准备搬家,让宅子里的人,先都安顿到长安城来。

只要突厥大军不过渭水,那么,那边庄子上的人就是安全的。

若是突厥人过了渭水这条线,那可能安全的,就只有长安城内了......

李复并没有听说过在唐初,长安城有被突厥人攻破的记录,那就是.......李复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秦王李世民。

也难怪李世民刚刚即位,突厥人就能打到长安城底下。

如今李渊正在跟突厥对峙,然后他就跟李建成内斗起来,发动了政变。

这时候突厥人钻空子,一钻一个准,即便他再会领兵打仗,那也不是跟突厥发生大规模冲突的时候。

突厥就是看准了大唐变天,来打秋风要好处的。

李建成看了看秦王,又看了看齐王,见两人并没有站出来要领兵的意思,他便站了出来。

“陛下,我愿领兵,征讨草原十八部。”李建成拱手说道。

李渊闻言,面露喜色。

太子一直在后方处理政务,在军中威望比不上秦王,若是此次领兵出征,一旦打赢,那么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也会增加许多,到时候,他的位子也就更稳妥了。

本来李渊强行护着太子,已经越来越勉强了。

现在他自己站出来,要立功,往后即便自己偏心太子,也是有理有据,正大光明。

李渊一直认为太子在大事上,不够果决,这次他站出来,李渊心中甚为欢喜,甚至都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只可惜,李建成低头拱手,根本看不见李渊脸上的表情。

正当李渊高高兴兴的要让太子领兵的时候,却忽然听得李建成开口。

“或者,领兵防守长安。”

李复看着李渊突变的脸色,暗自叹息一声。

稳,李建成实在是太稳了。

但这不是李渊想要的。

李渊脸上的笑容霎时间便消失了,看向李建成的表情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